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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新皇登基,吕裴成为晋王妃后就很少再去参加京中亲贵夫人之间的交际应酬。对于当红朝臣家里举办的各种赏花宴饮的聚会,也是能推就推,不能推便去点卯应声,不多时便退席回府。
但是对于宫里举办的中秋家宴,吕裴是从来不敢推辞的。即便身体不适,也会遮掩强撑,粉饰精神出席到场。
宫里,她的大嫂,也是今上的中宫对她这个脾『性』了若指掌。私底下也曾跟她说起:“哎,你呀~,也不知跟何人学的,如此谨小慎微,都是一家人,何须这么客套见外?”
吕裴微垂着头,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回答:“皇后娘娘说笑了。君是君,臣是臣,自古已然。如今妾身和王爷一切皆陛下所赐,与外臣结交自然应为陛下着想,不能给陛下添了麻烦。”
瞧,是陛下,不是兄长,不是大哥。
不知道从何时起,宫里宫外那些弟弟弟妹,妹妹妹夫见了曹昂都不再像曾经那样,在私底下或撒娇或卖乖,或恭谨或崇拜地喊他大哥。他们当面更多叫他陛下,或者称他皇兄。
曹昂在最初的别扭过后,似乎也已经渐渐习惯了这个称呼。繁重的公务和数不尽的奏章表文里,他似乎已经忘了自己除了是天下之主,九五之尊以外,他还是曹家的大家长,还是曹氏宗族这一代里最年长的兄。
直到……那一年的中秋家宴。
就像他登基以来无数个中秋家宴一样,太上皇牵着太后乐呵呵地出来『露』了个脸,意思意思地喝了两杯就不负责任地转身走开,丢下一屋子大大小小地儿子女儿给曹昂夫『妇』俩。
或许曹『操』是觉得自己作为父亲,在孩子聚齐时杵在那里会让这些难得聚齐的手足兄弟手脚受束,不敢畅所欲言。退席本是好心。可是,他却不知道他在时,孩子们为了博他开心,还会气氛放松的互相调侃。他一离开,厅里很快会变成兄友弟恭,客套冠冕的交际场。连年龄最小的曹干都知道如何说话能让自己皇兄不会生气。又是说什么话题能让皇兄觉得自己可爱讨喜。
可是偏偏那一天,小曹干的卖萌天赋没有得到发挥,因为他的几个年长的哥哥那里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在酒宴至中的时候,他那一向酒量很好的三哥,这次竟然离奇的醉酒了。而且醉酒之后,还干了件很让人捏把汗的事。
其实从宴会一开始,几个有心的孩子就敏锐到察觉到自家三哥这次情绪有些不对头,不过联想到他们家最近发生的事也就渐渐释然:三嫂是孙家的姑娘,未及豆蔻便被定给三哥。刚刚及笄就嫁来许都,几十年风风雨雨,夫『妇』俩只得一个嫡出女儿。竟然还在几个月前夭折了。三嫂受不住打击,精神恍惚,一病不起。
可是即便病得再厉害,宫中有旨,也得强打精神,进宫赴宴呢。男女分席,小孩子们尚且参悟不透其中的弯弯绕绕,只能凭本能直觉揣摩这里头应该有些什么。但具体的,却谁也不敢肯定。
中秋家宴醉酒放在平常人家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但是放在宫里,被随便哪个御史知道,参一本御前失仪就足够曹彰闭门思过一个月的了。所以,曹彰醉酒的苗头刚刚起来,离他最近的曹植就不着痕迹地把手覆上了自家三哥的酒杯,蹙着眉,满是不赞同地对他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