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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偏偏蔡威似乎早已明白他这种不安一样,他在曹昂身边轻声提示:先行三步,或许可以称作……先烈。
曹昂手一抖,差点就失了意态。先烈?这是什么意思呢?自来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是千古不变的帝王之术。曹昂记得蔡威对他的恩情,不想做个忘恩负义之辈,但是,若蔡威有一天,当真威胁到他,曹昂想,自己也不会手软。
可是益州之战,近在眼前,往后的事,还是留给以后在想。当前最重要的自然还是对付刘备。
比想象中的要难许多,单单攻克一个巴东郡就够曹昂等人折腾半年还多。倒不是说巴东守军多悍勇,而是益州之地,地势崎岖,易守难攻。道路狭窄,多深山老林,一个不小心便会走『迷』路,光后勤和行军就比平常慢了许多,战事进攻自然也快不到哪去。
等到建安十七年的六月过去以后,眼看战事还没进展,曹昂开始有了回师的打算。蔡威这时才出言提醒他:先等等看,孝直应该不会让咱们等太久了。
果不其然,在这话说过的半个月后,法正和张松在一天深夜来到了曹军营中。张松带来的,是一张益州境内所有山脉河流的详细地图,连行军路线哪里最合适都有明确标注。而法正,则捧回了益州十四郡一百四十六县的布防图,以及九郡八十七县官吏的投诚书。
“十七年事于益州,终不负君之所托。”这是法正在把东西交给蔡威曹昂后说的第一句话,这话说完,法正就眼睛一闭“咚”的一声,栽倒在桌案上。
蔡威脸『色』瞬间变的惨白,他把人搀起以后,声嘶力竭地冲着门口的亲卫:“去叫大夫!快点!”
在那之后,曹昂印象就有些模糊了,只记得有进进出出的郎中以及一个个摇头叹息的表情。
益州的战事在有些那些东西以后,几乎可以说是一帆风顺。刘备于成都城破之日自戕,帐下关羽被俘自尽,张飞、黄忠战死。而诸葛孔明则突围而出,去向不详。
到建安十八年初,益州已经彻底平定。而回程之后的庆功宴上,这几年跟随曹昂建功立业的将士都列席在侧,受了不错的封赏。却独独蔡威缺席,没有受任何赏赐。
曹昂派去请蔡威的人被他一次次的打发回来,再去请,依旧不见来人。等仔细一问才知道……拜庆功宴的那日,正好是法正病危的时候。蔡威和孙蘅就在法正的新府上,送走了法正最后一程。
听说那天宴后,庞统去了蔡威家里,。蔡威拉着他,两人对坐着喝了近十坛的酒。酒浓人醉时,蔡威“啪”的一下摔了酒坛,低下头,肩膀微颤,缓声道:“士元,我累了……”
“啊?什么?”庞统喝的有些高,听到这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或者是……难以置信。
“十二岁离家,二十二年……功成名就。我当年的目的达到了,想歇歇了。”
“可是……”庞统欲言又止:当年的目的达到。可是心里当真甘心吗?功名利禄,半生奋斗,如今终于在手,就这么轻飘飘一句“我累了”,就当真要就此丢下?便是你自己当真这样,曹子修那里也未必会信呢。
“烟云过眼,风流自知。旁人如何,与我何干?蔡某问心无愧。”
庞统默然。
或许有种人真的是蔡威这样:于权势一途,追求时,野心勃勃,全力以赴。放手时,又洒脱豪迈,举重若轻。倒真有名士风流。
建安十八年秋,群臣上书,向刘协谏曹『操』受九锡事。
建安十八年十一月,刘协下诏禅位。次年三月,曹『操』于邺城铜雀台受封九锡,登基为帝。逾月,禅位长子曹昂。称太上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