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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寿发疯的消息几乎和曹孟德病倒的消息前后脚地传到了许都城。前一刻,伏完还为自己劲敌病倒的事喜悦放松,心神大定呢,后一刻,伏完就被自己姑娘病重失宠的消息刺激的呆立当场,反应不能。
伏完在家里焦躁地转了两圈,最后还是咬牙狠心,没去进宫面见刘协:去了能怎么样?总不能指责刘协把自己女儿祸祸疯了吧?而且,这个事怎么琢磨怎么有蹊跷?他那女婿和女儿虽然说不上伉俪情深,但好歹算福祸与共。女儿纵然会在后宫之中有些手段可能见不得光,但是伏寿他绝对不相信刘协能因为这个绝情决意,彻底翻脸。
想过一通以后,伏完开始给刘协上请罪折子:不管是不是自己的错,自己姑娘在里头遭遇这种事,他当爹的都得先把过错拦过来,虽然心里很委屈,但在明面上伏家还是得顺着刘协的意思办事:他说自己姑娘疯了,他们就当姑娘疯了。
伏完按捺着担忧和憋屈写完了奏章,这奏章还没递上去呢,耿介派来的一个亲卫就急匆匆地赶到他府上了:国丈大人,曹孟德的军马从赤壁回师了,现在夏侯渊已经带领八万前锋军到了许都城下,跟夏侯惇部回师一处。从早上开始,夏侯惇部就开始全面攻城,耿介将军已然组织人马抵抗。城头战况惨烈,我部伤亡惨重。
伏完身子一僵:“现在城头在谁人手中。”
“许都城头未曾为外军踏足一步。”
伏完眸光一闪,一边嘱咐亲卫告诉耿介务必全力抗敌,一边在心底神思电转:他的女儿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病倒是不是……并不算一件坏事?十八万大军围城,连带后面还有将来未来的曹孟德主力,七七八八加起来三十万人马!让许都城破已经是迟早的事。
那时候,作为反对曹氏的第一家,伏家肯定是第一个被拿刀问斩的。若还有一个人能保全,那可能……就只有发疯的伏寿了。因为对于曹孟德这样高高在上,权倾朝野的胜利者,一个女人,一个失势的女人,一个失势的疯女人是断然不会威胁到他的。对于这样的没有爪牙,没有危险的失败者,他不会吝啬他的大度宽容,显示他的仁慈胸襟。
伏完心里万分复杂地把事情利害想了一遍,然后就赶紧召集王必等人,商议许都守城之事,同时集合了宿卫营,把一万宿卫营将士调至许都内城,提前筑起了拱卫皇宫的最后一道屏障。
许都城外,夏侯渊的后续部队还在不断地往许都方向增援,攻城之战,从早上到晚上,又从晚上到早上。望着东方既白中,自己身旁越来越多的伤兵亡将,越来越少的亲从侍卫,耿介觉自己心里像是被挂了千钧重的钩子,不光能让呼吸困难,还能让视线越来越模糊:连一丝胜利的希望也看不到了。
而等到曹孟德主力的大旗出现在鏖战中许都城外时,已经几夜未眠盯着战事的耿介终于被这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一直强绷的神经。耿介立于城头之上看着总攻号角响起后前赴后继奔向城头,架起云梯的曹军,终于忍不住心头绝望,仰天落泪,长声而叹:“苍天无眼,乃使曹贼行此忤逆事!”
耿介身旁的副将,一把拉住神情恍惚的耿介,哀劝道:“大人,此处守不住了,大人还是尽早离开,从北门撤退,留存实力,以图后计。”
耿介拂开了副将的手,坚定地摇了摇头。用他嘶哑苍老的声音淡淡道:“你带所部人马速回皇城,把这里的情况通报王大人和国丈。”
副将一愣:“那大人您呢?”
耿介也不见回答,只是眉目一厉,盯着副将沉声道:“休得多言,速速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