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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呢?”陆无名问,“依旧闭门不出?”
“现在……”邱老夫人摇头,“现在他整个人性情大变,如同堕入魔道一般,甚至,甚至……”
屋里烛火忽然暗了下去,将气氛染得愈发沉重。
屋外风声阵阵,桌上光芒跳动,墙壁上倒映的影子,看起来都是狰狞的。
岳大刀不由就有些害怕。
阿六站在身侧,轻轻将她的手包在掌心里,依旧目不斜视看着前头,一张糙脸略红。
岳大刀抿着嘴,用脚尖蹭了下地,有些不好意思,却又觉得风再大些,自己应当也不会再害怕。
陆追道:“甚至什么?”
邱老夫人未说话,身后的邱子风道:“甚至吃了自己的丫鬟。”
这话一说出口,屋里众人都惊了一下,吃了丫鬟?
邱子风眉头紧锁,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其实也不算吃,而是活活咬死。
那是一个寒风暴雪的夜晚,大年初二,山庄内的仆役大多回家过年还未回来,太萧条总不好,于是邱老夫人强打起精神,在山庄里设宴招待所有人吃了顿年饭。
众人喝空了十几个酒坛子,摇摇晃晃回去后倒头就睡,也没人听到异常声响。直到第二日中午,方有一声尖叫响彻整座屋宅。
丫鬟小翠满面惊恐,连滚带爬跑出东厢房,疯了一般,甚至连路都不看,直直冲进了水里。其余人听到动静赶来,也被眼前的情形骇得说不出话,一条粗重的血痕从院内一直长长拖到院外,满身是血的人僵直趴在地上,手指深深抠入泥地,面上身上的肉都掉了大半,靠着发间的桃红簪子,才有人认出是邱子辰的贴身丫头小红。
“那大少爷呢?”陆追问。
“大哥依旧在呼呼大睡,嘴里,脸上,被褥上,房间里,到处都是血迹,他却像没事的人一般。”邱子风道,“后来娘亲便下令,用寒铁链将他锁在了地牢里,免得又生出事端。”
“叶谷主听过此等症状吗?”陆追问。
叶瑾摇头:“不好说,若是因毒蛊出现了幻觉癔症,做出什么事都不意外,得看过诊才能知道。”
“实不相瞒,在丫鬟刚出事那日,我便派了家丁去日月山庄请叶谷主,回来却说谷主不在家。”邱老夫人道,“正在焦头烂额之际,恰好谷主来了这梧桐镇,自然无论如何也要请来。”
“今日要看诊吗?”叶瑾问。
邱老夫人道:“若谷主愿意,自是求之不得。”
“走吧。”叶瑾道,“早些看完,我也好回日月山庄。”
陆追与陆无名自然也跟了过去。
山庄内的地牢看起来已经颇有年份,沿着湿滑的台阶走下去,几次都险些跌倒,空气中混合着苔藓与*的味道,叶瑾从衣袖中扯出一块帕子捂住口鼻,想了想,又扯出来一条递给陆追。
一阵狂躁的吼声隐隐传来,如同来自深渊的困兽。
邱老夫人示意众人燃起火把。
四周亮堂起来,映照着前方一道铁门,而在这扇门后,有一片幽深的地下湖,细看水中不时闪过幽幽光泽,是一条条行动缓慢的巨鳄。而在湖水最中央搭建的高台上,正用铁链捆着一个人,想来便是凤鸣山庄的大少爷,衣衫褴褛,面目狰狞。
江湖人提起邱子辰时,虽言辞不屑,却总归也是羡慕居多,都说年少潇洒一掷千金,谁会料到居然会沦落到此等境地。
陆追看了眼叶瑾,看对方那狂躁的架势,这要如何看诊。
叶瑾捂着口鼻进了水牢,憋起一口气,纵身跃起飞向高台,刷拉扬开一包药粉,洒下一片绯红色的烟雾。速度极快,快到旁人还未看清,他已经回身稳稳落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