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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券行的开业典礼在一处酒店举行, 当然, 那地方普通人是不能去的。
交易所发行场门口已经排了不少人,可以见得虽然市场上有相当一部分人对证券未来不看好, 仍旧阻挡不住投机的脚步。
申市证券交易所是内地第一家真正意义上的交易所,此前许多股民想要购买股票,只能在本地或是特区的黑市进行。国家长久以来对于股票交易都处于观望态度,既不鼓励,又不取缔, 显得尤为模棱两可。但资本市场并不会因为这样刻意的忽视真正变得不存在, 因此在这之前,“股民”一词虽然不众所周知, 却也已经积蓄了相当的力量。
这一场景放在九十年代的背景下显得多么疯狂,大抵知道林惊蛰要来干什么的高胜几人眼睛都直了。郦云小青年的世界观里尚且还是月赚二百脚踏实地攒钱的规则,这些大城市的人,来送钱的人居然还要排队!
但林惊蛰却知道, 眼前的场景远远够不上真正的“火爆”二字。同后世那段几乎全民炒股、因为一只新股发行而导致发行场大门都无法关闭的盛况相比, 现如今的这点热闹算个屁!
田大华说的熟人是个内部工作人员,对方形色匆忙, 开业典礼在即, 只能出来见上一面就要回去做准备, 离开前迅速塞给田大华怀里一张纸。
田大华笑着将那张略微发皱的纸抚平, 递给林惊蛰:“这是委托书, 我让他先捎一张出来, 其他人都得排队买。”
林惊蛰点了点头, 委托书大概是要钱的,但田大华也没要,有时候为了维系客户的关系,他也会适当地让出一些小利。
“那我们走吧。”周围的人已经拥挤到寸步难行了,剩下炙热的高温和闷热的空气如影随形,田大华热得满头大汗,又生怕林惊蛰被人拥挤冲撞到,赶忙开口,“过会儿交易大厅里头就要落锤了,可咱们又看不到。这儿全都是散户,咱们去隔壁等会儿。”
林惊蛰没有意见,他特意来这一趟,只不过是想亲眼见证一段历史在当下的发展。这会给人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时间的壁垒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击破,让他得以窥见流逝的光影。
上辈子的这个时候,他在干什么呢?
林惊蛰试图回忆,但他发现自己居然有些想不起来了。
好像是在为了考砸的高考状态低迷,还是在跟突然出现的江恰恰联系感情?亦或者悲伤那批外公留下的遗产的离开?
他望着眼前拥挤的人潮,这些人的目光里,头顶上,都盘踞着闪闪发光的梦想和激·情。
林惊蛰没有勾起嘴角,但他觉得自己在笑。
原来那些当下以为终其一生都无法跨越的坎,真的是可以被遗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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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几年,伴随着越发走高的股票市场,申市的证券公司会如同井喷一般出现,但这会儿全城却不过寥寥几家。
田大华有辆被擦洗得锃光瓦亮的小车,他带林惊蛰到的大荣证券,在此时规模应当能称得上申市第一。
田大华领着他进了公司隔壁一幢楼,这里同样是人满为患,只是构成部分明显和发行场那些小打小闹的散户不一样。往来股民西装革履,神情沉稳,步伐稳健,大多都是久浸商海炼造出的形象。
田大华抢先半步带路,领林惊蛰上到六楼,一路走过的门上挂着的牌子只有“618”“628”这样的数字。
拐过一道弯后,长廊之下很长的一段距离内只有一扇门。
田大华抬头看了眼门上“6868”的鲜红数字,点了点头,让开位置道:“到了。”
这是一间相当宽敞的交易室,房间两端各放置着一台电视机,内里已经坐了不少人,林惊蛰打眼一瞟,就见到了好几个窝在皮沙发里的老板模样的人在拿着硕大的大哥大打电话。
跟在田大华身后,林惊蛰不动声色地接下了周围那些探究打量的目光,眼皮子都不抬。
他的位置在内侧,离电视机很近,这显然是个好位置,因此田大华笑容里就带出了一些邀功的意味:“林先生,这个位置您还满意吗?不满意我再找人给您换。”
最近几个月的大盘其实没什么看的必要,林惊蛰便摇了摇头:“不用了,这里很好。”
说罢用便转身,轻轻在单独的那张小沙发坐下了,又用眼神示意高胜他们去坐那张大沙发,歇歇脚。
但几人都没有听从,他们对今天接触到的这个堪称陌生的世界充满了戒备,因此都有志一同地站在了林惊蛰的身后,作势保护。
田大华只当这几个保镖专业素养过人,心中咋舌。
前方,与林惊蛰所处的位置用两盆茂密的盆栽隔开的另一个小空间里,翘着二郎腿滑躺在沙发上喝可乐的胡少峰嗖的一下坐起身来。
他用脚尖碰了碰斜倚在另一台沙发上正眼神放空专注抚摸一串佛珠的肖驰,见对方不搭理自己,干脆上前推了一把。
肖驰皱着眉头回过神来看他:“有病?”
“你看,你看哎。”胡少峰却并不在意自己挨骂,只眉飞色舞地一边挑眉毛一边抬下巴,示意他看那个方向,“你看那一间,内白衣服的,卧草,服了,比你还能装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