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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军的大部分注意力都被投石车吸引了过去,为了保证城楼不被砸塌,阴世师几乎调集了东侧城墙上的所有床子弩来反制这种会发射石弹的利器。他的慌张举措导致防守城墙的重型武器严重不足,对攻击者的杀伤力大减。付出了属下近百条生命为代价后,昭武校尉王元化第一个接近城头。
“杀!”他将手中插满羽箭的盾牌奋力向城头一扔,砸倒两个试图靠近他的官军。然后,双脚用力跳起,从半空中鹞子般落到了城墙上。没等他站稳脚跟,两杆长槊立刻一左一右推了过来。王元华躲开其中一支,单臂猛拨另一只的槊刃,冒着被割断手臂的危险,将槊锋拨离自己的小腹。
就在敌军稍一楞神的瞬间,他用右手快速从口中接下横刀,贴着槊杆平推。双脚同时用力,快步前跑。四根手指整整齐齐地被切下,王元化华猛然停步,单手挥刀横扫,另一只手抓住即将掉落的槊杆,快速拧身。一连串惨叫声随着他的动作响起。两名守城士卒被横扫而来的槊杆硬硬生砸落到城下,另一名手捂断指,痛得连连跳脚。王元化迅速在他脖子上抹了一刀,结束了他的痛苦。
“王校尉上去了,王校尉上去了!”太原兵马发了疯般呐喊,一个接一个跳上城头。训练有素的他们立刻结成小阵,背靠着自家袍泽,不断将突破口扩大。
守军的注意力迅速被突破口所吸引。大批官兵呐喊着跑向这里。李安远指挥人手将其中近三分之一士卒射杀于半途,剩下的三分之二却依旧悍不畏死地冲向王元化等人。
“河东人会屠城!”有人大声散布着谣言,点燃弟兄们眼中的仇恨。“李渊家的祖坟都被咱们扒了,他进了城,大伙家中老幼谁也活不下去。”留守长安的官兵们哭喊着,与攻城者展开生死搏杀。
王元化站在自家弟兄中间,被倒退的人流推着,节节败退。“顶住,顶住,咱们下不去!”他大喊大叫,提醒弟兄们这是城墙,没有退路。但效果极其有限。两名挡在最外围的袍泽刚刚杀死敌手,就被直直冲过来的木枪捅了个对穿。跟在他们后边的一名旅帅接连挥刀,斩杀数员披着铁甲的敌军。却不小心被已经躺在地上等死的伤卒抱住了大腿无法移动,然后硬生生被接踵而来的乱刃砍成了肉泥。
一队守军举着火把,端着沸油冲到云梯前,先兜头一浇,将试图爬上城头增援的太原兵烫成熟肉。紧跟着,火把快速扔下,云梯上红蛇飞舞,变成一条无法攀援的烈焰巨龙。另外一队守军冒着箭雨阻拦冲上前,向攀城者掷出投枪,将正在向上涌动的蚁阵从当中砸成两段。弩箭、钉拍、铁耙子等各种利器都开始向突破口附近集中,王元化等人能得到的支援越来越小,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他的横刀早已断裂,手中的长槊也被敌人用斧头硬剁成了两截。一名隋军挺枪刺来,王元化单手握住枪杆,另一只手中的半截槊杆直捅对方咽喉。敌兵厉声惨叫着倒下,双手却不肯松开木枪。王元化用力回夺,手臂刚刚曲回身前,一根巨大的木桩直直地顶向他的胸口。
“啊——”躲避不及的王元化后退数步,大口大口地吐血。被十几名隋军合力抱着的木桩再次撞上前,将试图救援他的亲兵干净利落的撞飞。第二根,第三根木桩呼啸而来,撞碎盾牌,击飞横刀,将涌上城头的太原兵像挥尘土一样撞落。很快,那一段城墙便又被隋军收复。王元化的人头和他的将旗被一并挑出城垛口,鲜血淋漓。
“该死的阴世师,老子一定杀你全家!”李安远在城下看得眼眶崩裂。他怒吼着,再度组织人手进攻。刚才如果敌军的反应稍慢一些,他将立下攻破长安的首功。可眼看着到手的鸭子飞走了,并且搭上了他数名心腹爱将。
羽箭再次成为沙场上的主角。城上城下,人血汇集到一处,蜿蜒如溪。仿佛唯恐大伙看不清楚,一阵晨风吹过,将笼罩在众人头顶的浓烟迅速吹散。冷冷的阳光瞬间照亮数千具尸体,照亮数千双死不瞑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