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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武先生提醒!”李渊双手举盏,以主人的身份敬了对方一杯。
“不敢,不敢,为唐公寿!”武方连忙将酒盏高举过顶,大声称颂。
“后来呢,你刚才说想闯山?是怎么回事情?”
“唉,草民也是一时志短。看着自己这边人多势众,就想直接从王屋山脚下冲过去,省下一次买路钱!”武方叹了口气,说道。
“你就不怕山大王们下次报复?”虽然不是绿林豪杰,李渊对江湖上的一些规矩却略知一二。所谓占山为王,也不是总将过路的商人、旅者赶尽杀绝。那样只会断了自己的财路,不是细水长流之道。精明些的山贼会打出维护一方的招牌,定下自己的抽税标准。对过往行商和旅客抽取一定的买路钱,或者十抽一二,或者有一个最大限额,只要按规矩交钱,保证你能平安走过他的地头。
“唉,这次收益比较高,并且路上遇到了一伙自称是贩盐的。几波人凑在一道人数超过了两千,就有些托大。况且只要把旗子卷起来,山上的人也不知道过路者是谁,遗祸不会太大!”武方苦笑了几声,解释。
当时的遭遇极其离奇,现在回忆起来,都给人一种做梦的感觉。他带着一支三百多人组成的商队渡过黄河之后,很快便在途中遇到了几家老熟人。大伙为了安全,自然是凑得队伍越大越好。谁料这次突然鸿运当头,才出了河内城,便又遇到了一伙贩卖私盐的家伙。
各行当中,以私盐的利润为最。所以卖私盐的伙计也都会随身携带武器,无论拦路的是官府还是山贼,一言不和,便会刀剑相向。久而久之,官兵和盗匪都不愿意招惹私盐贩子,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行就决不难为。而行商们则将盐贩子当成了最佳伙伴,一则那些人出手大方,可以将滞销的货折价卖给他们。二则盐贩子们战斗力强,偶尔碰上企图斩尽杀绝的恶匪,彼此之间也会有个照应。
所以几个商号掌柜私下里一核计,便主动邀请盐贩子们同行。对方也是爽快人,没口子答应了。但有便宜谁都想占,很快,一伙卖牲口的,一伙贩卖杂货的,一伙走江湖卖解的,还有一家告老还乡的官眷也死乞白赖地跟了上来,要求结伴北返。
本着人多力量大的原则,掌柜的们也答应了。但走着走着便发现不太对劲儿,那些卖牲口、卖杂货和官眷们好像彼此之间早就熟识,总是眉来眼去地打招呼。
“你们几个既然是老江湖了,事先就没发现异常么?”李渊听得奇怪,忍不住插嘴。
“这,不瞒唐公您说。世道如此乱,从掌柜的到伙计,肯定人人带着家伙。并且卖私盐的人往往也私贩兵器,反正被抓了都是一个死罪,砍一刀砍两刀差不太多!”武方笑了笑,讪讪地道。
那伙私盐贩子的确人人有马,马背上还驮着包裹。与其说是盐贩,更像是走私兵器的。正因为如此,他们几个老行商才更想跟对方搭伴儿。况且私盐贩子人数只有五十几个,远不及商号的伙计多,闹了纠纷也占不到太多便宜。
一伙五十人的队伍规模不算大,几拨五十人加入,就与商队伙计数量大致相当了。武方等人开始没注意到,待发觉时,已经来不及后悔。
“所以你们就被人牵了肥羊!然后就想省下给小女那份买路钱!”李渊大笑,将杯子中的酒一饮而尽。
他多年剿匪,对响马们的常用手段略知一二。根据武方所说的情形,那伙私盐贩子以及后来卖牲口的、卖杂货的以及告老还乡的官眷、卖解的江湖人,肯定都是强盗所扮。待一同走到僻静处,就会提着刀‘说理’,让同行的商人逃都没地方逃。江湖黑话将这种行径称为牵羊,而被牵的肥羊就是武方等毫无防备的冤大头。
“不是我等舍不得钱财,按道上的规矩…….”武方讪笑了几声,想跟李渊解释一下他们既然被响马们所劫,在双方分开之前,就等于受了响马们的保护,无须再烦劳第二伙贼人。除非两帮贼人发生了火并,财物的支配权才属于其中胜利者。可转念一想对方是堂堂国公,怎么会理解江湖规矩,话说到一半,赶紧用酒压了回去。
“按道上规矩,你们一客不烦二主!”李渊的笑声再度传来,透着一股子亲切劲儿。如果不是坐在留守府的二堂内,武方真怀疑眼前的国公大人也是响马假扮的,费了如此大周章,就为了吃自己这头肥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