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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昆阳一战惊当世 (七)
野兽虽然嗜血,通常却都欺软怕硬,且不像人类一般为了大义可以蔑视死亡。当发现同类一个接一个被“猎物”斩杀,而“猎物”却成群结队地掉头反扑回来,立刻就失去了进攻的勇气。体型相对庞大的狗熊,老虎怒吼着停住脚步,冲着“猎物”张牙舞爪。体型相对小的野狼、豹子则调转头,撒腿狂奔。任驯兽师如何用鞭子和火焰威胁,都阻挡不住。
“站起来,跑!往城墙下跑!”刘秀大吼着从一群吓瘫了的妇孺身边冲过,挥刀砍向两名手里拿着鞭子的驯兽师。后者没想到有人居然能将兽群打得掉头逃命,手忙脚乱地用鞭子招架。被刘秀一刀一个,转眼砍翻在地。
“站起来,别愣着。不想死就赶紧往城下逃!钻洞进城!” 马三娘挺刀刺死一头不肯让路的狗熊,扭过头,朝着百姓们继续提醒。“别等人扶着你们!”
“啊,哎,哎,恩公,多谢恩公,多谢恩公!” 兽口余生的妇孺们,这才意识到自己得了救,哭喊着道了一声谢,抱起孩子,相互搀扶着直奔昆阳城的墙洞。
“别恋战,先杀手里拿着鞭子和火把的,救人。” 刘秀挥刀又砍倒一名驯兽师,紧跟着,举起血淋淋的刀锋大声呼吁。
“别恋战,杀手里拿着鞭子和火把的,救人!” 邓奉、朱佑、傅俊、李通等人,挥舞着兵器重复,一个奋勇向前,宛若疯虎。
“遵命!”跟过来的将士们答应一声,齐心协力,优先“照顾”莽军中的驯兽师,转眼间,就将他们砍了个七零八落。失去了皮鞭和火焰威胁,野兽们逃得更快。原本还咆哮着死撑的狗熊、老虎、巨象,也迅速失去了胆子,丢下嘴边的猎物,掉头逃命。
“蠢货,巨毋霸这个蠢材,丢尽了老夫的脸!” 站在军营深处革车顶上的大司空王邑,被突如其来的打击,气得脸色发紫。咆哮着调整战术,“捕虏营,横野营,稽盗营、前锋营,给我一起上,把营外这些反贼全部杀了,趁乱攻进昆阳!”
负责传令的亲兵大喊一”得令”,立即用号角声和旗帜,将王邑的指示传遍了全营。短短几个呼吸时间之后,便有四路兵马,合计两万余众,咆哮着整理好队形,像洪水般朝刘秀等人缓缓碾轧过来。
“巨毋兄,请你的猛兽营退后掠阵,避免误伤!” 稽盗将军赵正带领亲兵,冲着一个铁塔般的将官大叫,示意此人不要阻挡自家军队的道路。
内心深处,他也不认同大司空王邑让巨毋霸用猛兽捕食百姓的行为,但大司空王邑和大司徒王寻两人,却坚持说,昆阳附近的百姓早已经心向叛匪,不可再留,并且认定了这样做,可以严重打击“贼军”的嚣张气焰,大幅减少新朝将士在下一次攻城时的损耗。
人微言轻,赵正当时没勇气继续争辩,以免被认为有通匪的嫌疑,稀里糊涂掉了脑袋。这会儿,看到巨毋霸和他麾下的猛兽吃了瘪,心情却是说不出的痛快。连带着,对“贼军”的敌意,都下降了许多,
捕虏,横野两营的主将,跟赵正的想法差不多,也带领亲兵扯开嗓子,朝着巨毋霸大声呵斥,“让开,让开,速速让开。别让你麾下的野兽挡了大军的道。否则,我等只能先杀了野兽,再去杀反贼!”
“我,我,也罢!几位将军先上,巨毋霸今天轻敌大意,被贼人所趁。以后,定亲手洗雪此耻!”那人正是猛兽营垒尉巨毋霸,听出众人话语里的嫌弃之意,气得脸色一片黑紫,强压怒火点头。。
“巨毋不要灰心,有你麾下猛兽吃肉的时候!” 只有前锋将军田秋胆子小,怕巨毋霸过后到王邑面前告大伙黑状,主动在旁边大声安慰。
“那是自然,虎行千里吃肉,狗儿心软却只能吃屎!” 巨毋霸张开血盆大口,狂笑着回应。随即,命人吹响特制的竹笛,通知自己麾下的其他驯兽师,将野兽尽可能地调往军营两侧,给自家大军让开出击通道。
毕竟不是人类,野兽即便再训练,也不可能像人类一样对命令响应迅速。待巨毋霸和他的“儿孙”们终于给莽军让开了道路,刘秀和众英雄豪杰,已经组织起幸存下来的百姓,果断后撤。转眼间,就与莽军拉开了距离。
“跟我来,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跑掉!” 前锋将军田秋害怕王邑怪罪大伙贻误战机,果断招呼起两百余名亲信,抢先一步策马直扑为百姓断后刘秀。以骑对步,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将对方一冲而溃。却不料,还没等靠近刘秀身边,忽然,十二支巨弩从半空中带着风,朝着他的头顶砸来。
“啊——” 前锋将军田秋被吓得魂飞魄散,赶紧策动战马闪避。“轰!” “轰!” “轰!”……,弩箭与目标撞击声,在他前后左右络绎不绝。虽然没有成功命中他本人,却将他身边的亲信,砸了个人仰马翻。
跟在后面的骑兵为了避免冲撞自家主将,连忙拉紧战马缰绳,饶是如此,依旧有十几名骑兵撞在了一处,相继变成了滚地葫芦。整支骑兵队伍的推进速度,顿时一滞。还没等前锋将军田秋从恐慌中恢复镇定,距离他只有四五丈远的刘秀已经开始加速,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他面前,钢刀凌空扫出一道闪电。
“啊!” 田秋吓得嘴里发出一声惊叫,连忙挥画戟招架。他的武艺自问不差,然而,骑在失去速度的战马上,动作却远没有徒步的刘秀灵活,三招两招,大腿上就被钢刀扫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疼得冷汗乱冒。
周围的骑兵赶紧围拢上前相救,却被马三娘、邓奉、朱佑三人联手挡住,短时间内,根本无法靠近自家主将身侧。而稳稳占据的上风的刘秀,则再度纵身而起,半空中接连砍出三刀,刀刀不离前锋将军田秋的胸口。
“啊——” 又一股血迹从田秋的肩膀上冒出,他惨叫一声,不敢再耽搁,拨马就逃。哪里还来得及,刘秀一个箭步追上去,钢刀正中此人的后心。紧跟着,弃刀,加速急行数步,左手拉住战马的缰绳,双腿凌空而起。“咚!”地一声,将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得敌将踹下了坐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