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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他肯?”阿檀用含着泪的眼睛望着崔明堂,问他,也问自己,“你怎么知道他肯?”

这个问题,崔明堂不愿回答,他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沉默了下去。

……

天黑的时候,秦玄策回来了。

他换了一身戎装,坚硬的山文重环铠甲在暗夜中泛着冰冷的寒光,肩膀上两只饕餮凶兽,仰首张口,狰狞不可名状,一袭玄黑色的刺金暗纹大氅虚虚地披在身上,并没有遮掩住他的矫健英姿,反而愈发显得骁悍魁梧,宛如不可撼动的山岳。

铁甲金刀的士兵列阵成队,跟随在他身后,黑压压的一大片,将武安侯府的庭院挤得满满当当的,他们举着火把,火光跃动,步伐铿锵,撕破夜色的静寂,仿佛带着喧嚣的鼓噪,而他们又是肃静而沉默的。

阿檀一直在庭院中等着,此时见他归来,她几乎是跑着过去:“如何?”

秦玄策略微一个抬手,黑压压的士兵“刷”地一下止住了脚步,兵戈锐气迫人眉睫。

崔明堂亦大步走来,也问了一句:“如何?”

阿檀在快要扑到秦玄策身上的时候,硬生生地刹住了步子,不安地望着他:“你快说啊。”

秦玄策的目光依旧是温和的,但那其中又蕴含着刚硬的意味:“不用担心,一切已经安排妥当,我亲自率部增援渭州,即刻出发。”

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但从他口中说出来,带着重逾越千钧的力量,叫阿檀的心瞬间就落到了实处,她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眼泪已经“叭嗒叭嗒”地掉了下来。

做了母亲的人了,还是这么爱哭,娇气又矫情。

秦玄策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想要为她擦拭眼泪,但手指将要触摸到她的时候,一下又顿住了,僵硬地曲张了一下,飞快地缩了回来。

阿檀慌乱起来,仓促地后退了一步,幸而天黑,旁人看不到她的脸红了。

崔明堂咳了一声,把正题拉回来:“大将军可是求来了皇上的诏谕?”

“不曾。”秦玄策的神色很快恢复了冷静,他看了崔明堂一眼,“皇上龙体确实不妥,我早上辰时进宫,皇上一直在昏睡中,候到申时才醒来片刻,我向皇上禀明了渭州战况,但眼下皇上与太子皆卧病,恐京都不稳,皇上令我严守长安,不可擅离,率兵增援渭州一事,交由魏王决断。”

寥寥数语,听得崔明堂心惊胆战。

委实不曾料想,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高宣帝竟病重至此,而在这等情况下,能够面觐圣驾的,也只有秦玄策这般肱股重臣了,高宣帝命秦玄策不可离京,这本身已经是一种不祥的意味了。

崔明堂听得眉头打结:“此事若交由魏王处置,恐怕对姑父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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