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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想起悉悉嗦嗦的脚步声,绍兴师爷在帘外通禀过后,推门走进屋子。一股冷风跟着刮进来,刺得大学士吴沉连连皱眉。师爷却不在意东家的不快,几步走到檀木雕的暖气隔窗旁,把冻得通红的手捂在上面来回摩擦。
“崇文,外边很冷吗”,大学士吴沉脸色有些难看,对着师爷的背影说道。这个师爷姓周,出身书香门第,少年得志,乡试取过童子试头名,因家人卷入胡维庸案较深,受了牵连不能参加乡试,只好跑到北平书院谋取出身,本指望着能被选入海关走终南捷径,偏偏等他学成,海关的缺也满了。仕途路断,他又看不起商团的差事,只好凭亲戚引荐投身到吴府做幕僚。此人为人放旷了些,但出言必中,不到半年声名雀起,升任吴府的师爷兼帐房,领首席谋士的薪水。吴沉需要借助他的头脑,所以平素并不刻意要求他的举止。
“吴公,外边可是狗不伸舌头的天气,京城里几十年都没这么冷过,不信您出去试试,好多早开的寒梅都给冻死了,天威难测,天威难测啊”!周崇文回过头,笑容里露出几分诡秘。这人生得白白净净,身高用北平米来量大概一米八十左右,比吴沉高了半头。鼻直口方,凤目蚕眉,若不是眼神中不时露出几分酸楚与轻狂,倒是幅难得的好相貌。
大学士吴沉微微一愣,这周师爷就如人肚子里的蛔虫一般,连自己想问什么都清清楚楚。收敛脾气,打着哈哈说道:“是啊,说冷就冷,连个招呼都没有”。
“不过冻死的都是些根子浅却不知死活非要争春的,这根深枝粗的老树却不妨事,待雪过了,说不定还大放异彩,赢得万众瞩目呢”。周师爷嘴巴上好像漫不经心地继续这个天气的话题,手却麻利的从衣袖中掏出一份报纸,轻轻地放到书案上,“让晚辈且猜上一猜,吴公找晚辈来,莫不是为了这个”。
报纸是年前的旧闻,《北平春秋》头版头条就是这“天下大赦,不赦贪官”八字。写评论的人文笔犀利,字里行间连讽刺带挖苦,把古今贪官的丑行及下场一一列举,比他们做城狐社鼠、裤裆里的虱子,肚子里的蛔虫,令读者拍案叫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