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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呦,嘿,加油,弟兄们加把劲”,一队俘虏在震北军下级军官的指挥下,用力拉着绳索。他们身后,一座宫殿渐渐倾斜,最终坍塌,在夕阳下冒出滚滚烟尘。周围的商人们带着伙计等候多时,当即一哄而上去将大棵的梁柱抬起,装上运货的马车。北平各地今年开始封山,坡度在三十度以上的地方,树木都严禁砍伐,乱伐者非但被罚款,而且被商会标红,永远不准各家商户与其做生意或录用他当伙计。所以当地建筑用木材价格飞涨,燕王朱棣把蒙古人的宫殿拆了,那可是上好的木料,拉到中原可卖大钱的。
“燕、赵之收藏,韩、魏之经营,齐、楚之精英,几世几年,剽掠其人,倚叠如山。一旦不能有,输来其间…”,镇抚使苏策宇军中参谋长黄翼看着尘埃中忙碌的人群,喃喃自语。自从拆毁北和林之后,这已经说不清楚是苏部拆毁的第几家宫殿了,蒙古人贵族在中原百余年掠夺的财产,蒙古人参照中原模式在水草丰美之所建立的宫殿,就这样一座座消失在尘埃中。拆这些宫殿时,在雇佣或俘虏来的蒙古苦力的脸上,看不出很多悲哀,很多牧民在宫殿倒塌时,还会跟周围的士兵一样,哄闹着发出欢呼之声。战败的牧民并没有太多的时间感受国破家亡之痛,燕王朱棣分给了他们牛羊,分给了他们酒器,分给了他们帐篷,他们收到了礼物后,不会太在乎朱棣是否是在慷他人之慨。作为牧民,他们首先要面对的是牲畜瘟疫,是白灾,是狼群。
黄翼能够体会到这些牧民的心情。自从燕王朱棣大会蒙古诸部后,已经很少有蒙古部落能联合起来有组织地阻挡震北军的脚步。那些不肯归降的部落被震北军和诸部联军一同攻破,牛羊财产被瓜分,若不是苏策宇拼命阻拦,高过车辕的人就会被同样的蒙古人砍倒。燕王朱棣下令放过了战败的部族百姓,重新分配了原来部族领袖的财产,并在部落中树立了支持震北军的傀儡。原来的城池,王府等标志性建筑则统统拆掉,物资大部分被卖给跟在军队后边的辽蒙联号,小部份被运到险要之地,建立起纯砖石结构的城堡。一座座城堡遥相守望,向铁索一样束缚住草原,束缚住曾经在马背上飞翔的民族。
“秦人不暇自哀,而使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黄翼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为文明的毁灭而悲哀,这片土地此后再不属于蒙古人了,以后也不可能有部族能在此像蒙古人一样兴起。昔日繁华处已变成瓦砾场,哀伤的仅仅是那些那颜、族长。对于大多数牧民来说,草原上主人更换频繁,换了哪个主人,只要不被杀光,日子一样要过。至于什么时候为下一个主人打仗,那是老爷们需要考虑的事,与他们无关,他们无力制止也无力左右。
“老黄,你哼哼唧唧些什么”。镇抚使苏策宇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拉马站在黄翼的身边问。
“我在想咱们做这些事情,鞭子,我不知道咱们现在对还是不对,按理说蒙古人蹂躏中原百年,把无数农田变成了牧场,城市变成了荒野,咱们拆了他们的宫殿,不算为过。可我一点儿都感觉不到报复的快感”。黄翼拉过自己的马,对着即将在草海中沉没的夕阳,幽幽地叹。
“我也感受不到,我最恨蒙古人,但我现在对着他们却下不了手,也许这仗打得太久,人都倦了”。苏策宇随声附和。杀人他杀倦了,财富他也看淡了,荣华不入他的眼,仇恨渐渐淡忘,若不是为着一个强大的华夏梦,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
“我只希望将来咱们在草原上建立那些城堡别让人给拆了,那可是无数儿郎用命换来的,希望有人记得”。黄翼的言语间有些伤感,跳上马背,却不知向哪里扬鞭。草原上秋高草肥,正是风景迷人之季。对着无边碧海的确容易让人心生思乡之念。
“拆就拆呗,如果这些城堡不能保护这里往来的百姓的话,留着他干什么”?苏策宇举起鞭子,对着无际草原大声说道:“我听这里的牧民说,拆他王爷的家,关我屁事。所以将来这里再出了鱼肉百姓的家伙,让人家把城堡拆了,我们也没必要为他们担心,驾”!
“倒也是,拆他王爷的家,关我屁事”。黄翼微微一笑,双腿一夹马腹,紧跟苏策宇消失在接天碧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