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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关于这几个大学士和尚书们的奇闻逸事,车夫们最喜欢分析的还是二位驸马结伴出巡的新闻。鉴于去岁收成不佳,朝廷下旨,今年秋天免畿内、浙江、江西、河南、山东、河北税粮,驸马督尉李祺,平辽侯武安国奉旨巡视灾区,赈济百姓,惩办办事不利官员。据说是给了尚方宝剑,先斩后奏。那李祺还好说话,有名的文雅君子,干驸马武安国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当年提八百乡勇灭了纳哈出肆万铁骑,万马军中单手捉了敌军主帅乃尔蛮,一万勤王兵马压住胡维庸叛党,小儿闻其名不敢夜哭。
“这回由南到北的大小官儿们可得小心了,听说武驸马据说连皇上都敢顶,手握尚方宝剑,那还不是一路杀过去,见一个贪赃枉法的灭一个”。听赶车的师傅聊白活得过瘾,车里的乘客嗡声嗡气地搭腔。这个乘客一看就是北方人,块头一个顶别人两个。两道剑眉下面一双铜铃般的大眼,平添几分英气。只是目光有些散,看人的时候总是像盯着远方的样子。这种眼神车夫们在番邦商人中偶尔见过,据说西域那边千里无人,行商们总是远眺,久而久之,目光就收不回来就成了这幅样子。不过这样眼神的商人的钱都好赚,因为见人见得少,所以有人陪他们聊天,他们特别高兴,一不小心,给的小费比租车的钱都多。
“可不是么,剥皮的县令,敲骨的知府,从扬州到天津的七品以上的官员们绑成一排,挨个拿刀砍过去问贪污之罪,保证没有一个冤枉的。还就得武爷这样的人去收拾,心软的干不了这事,什么灾荒啊,我一个远方亲戚是河南的,他说那里灾情本来不重,当官的为了搂钱,把官仓里储备的防灾粮食全偷着卖了,这才导致饿死人”。提起当官的来,赶车的就一肚子仇视,衙门里的差役、胥吏个个伸手,即使在天子脚下也少不了交冤枉钱,这两年钱是好赚了,但官府收得也越发狠了,每天忙得要死,依然剩得不多。
“也没您说的那么坏吧,我从西域到中原一路走来,大明朝的官员还是最讲理的”。乘客低声解释,按照他的观察,大明的吏治尚属优良,比起蒙古诸汗国的波斯、大食官员操守要好得多。
“那是他们没顾上刮你,陈爷,您可得小心,别让人知道你的买卖值多少钱,你做得越大,他们刮得越多。官场上规矩,不能刮得你折了本钱下次不敢再来,但也不能让你一毛不拔给别人作了榜样”!赶车的好心地规劝,从谈话中知道这个乘客是个外乡的生意人,他觉得自己需要给老实人一点儿提醒。
“谢谢师傅,我注意就是了。我和你打听一件事,您得给我分析分析,我觉得您说得很多事情都特别在理儿”。姓陈的乘客高兴地接受了车夫的好意,回敬了一个马屁,顺便拓展一个新的话题。
“说吧,我要知道就言无不尽,咱哥俩今天对脾气,搁别人我还真不扯这个淡”!长鞭清脆的挽一个花,刹那间顾盼有神,意气素霓生。
“你说那个武爷不是到北边去帮助燕王么,怎么还在路上耽搁,北边的战事他不着急啊”!
“着什么急,听指挥学院的学生官儿们说,军队实力差不多时,打仗打的是谁家底厚,况且咱军队也比他们强。甭看蒙古人前一段时间攻得凶,除了冯胜那一路开始讨了些便宜,哪里还曾前进一步了。你读书识字,买份《江南新闻》看看不就成了,战况那上边都有,我天天听邻居的读书人念。西线有蓝大将军在那坐镇,都灭了鞑子好几回了,缴获的马匹一群群的数都数不过来。东线燕王和汤老将军联起手来,还怕他个鸟金山部,要我说不用打,光耗就能把鞑子耗趴下。眼前有灾荒是真的,可前些日子沐侯爷降服了西南三番,敲了不少粮食回来,正着大船向回运呢。我看武侯这着是先把后方稳固住,让震北军没有后顾之忧,等蒙古人耗得精疲力竭了,他才去拣现成便宜”!赶车的综合自己听说的情报,得出同行中公认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