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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别再回来了,高丽才是我们的家。告诉你的父亲提防李氏父子,我们崔家虽是世代忠良,圣眷正隆,但难免小人忌妒。”
“父亲…….”崔骏哲鼻子忽地一酸,他不明白,为什么如此优势占尽情况下,父亲言谈中竟要和自己做生死之别。
“去吧,别问太多了,取胜后,我自然回班师回故国”。崔浩不多说了,摆摆手让儿子退下。身为一军主帅,他永不能言败,但是,他心中却明了,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已经就输掉了,双方国力本来就不在一个等级上,自己只是存着几分侥幸之心,尽一各武夫之责而已。
掀开帐篷向远方望去,越来越低的蓝天几乎伸手就可以摸到。荒原上,没有被马蹄践踏过的土地上青草已经近一寸多高,纵使硝烟再弥漫,也掩盖不住那股淡淡的草香,高丽不产好马,而这里马匹遍地,高丽立国以来,几乎都没有拥过这么多铁骑。“如果再有十年,不,五年足以,这块土地将永远打上高丽人的印记。这么平整,这么肥沃。比起故国多山而贫瘠的土地,这里简直就是天府之国,可惜,时不我待啊。”他默默地想。
这次,本来以为明军人马少,自己可以凭人数优势,把这支明军歼灭在荒原上。这样,虽然论国力,高丽远不及大明,但至少三、五年内,明军不敢再出关外。等自己整合了辽北各部,再联合蒙古,足以和大明成鼎足之势。可惜,可惜,崔浩不住地摇头。眼前自己联合的这二十万大军,表面上困住了明军,实际上,却……。
“我上当了”,想到这,崔浩猛然惊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个圈套。三万多人,不进,不退,等着敌人集结,这着,真绝。他苦笑,自己等于把分散在辽东,辽北的各股势力全部喊了来,交到了震北军阵前,倒省了震北军以后四处征讨的麻烦,这个当,上大了。
眼前正是草原上青黄不接之际,蒙古人和女直诸部既然来了,高丽军就必需给他们提供补给,这二十万人马的消耗,就凭存在辽阳那点儿粮食,不出两个月,就会告盺。这时候是牲畜最瘦的时候,草原各部族都在闹粮荒,谁还有实力援助自己。日久,自己的军队必然因缺粮而溃,重蹈当年徐达覆辙,只是双方角色变换了一下。
够狠,他肚子里骂了一声,叫来亲兵,传令:“把李将军的人头取下来,和身体缝在一起,厚葬”。亲兵领命去了。
“时也,势也,运也,非战之罪。李忠,你别怨我,你还有葬身之地,这二十万人,恐怕都要做孤魂野鬼”。现在,崔浩手里只剩下最后一张牌,就是明军俘虏,正是因为有了这批俘虏,震北军那不知能打多远的火炮,才从来没落在高丽人头上。相隔五里扎营,谁也不知道,五里是不是一个安全距离。白天,崔浩第一次见到了蒙古人口中谣传的,大明火炮不可思议的威力。在那时,凭借一个老将的经验,他清醒地认识到,此时胜负已分,自己老了,战争的方式已经变了。主题不再是白刃相接,代之的是火枪,大炮之间的对话。既然这些日子的对峙是一个圈套,那,一直鼓舞人心的安东守军大捷,是不是一个更大的阴谋,他不敢再往下想,眼前最大的希望,寄托在五月的春雨上。各路人马能坚持到五月就有反败为胜的机会,五月,关外的雨季来临,连绵不断的春雨,能让明军的火器失灵。可即使粮草供得上,各路人马能坚持到吗?
那群蒙古人已经不配做成吉思汗的子孙,可女直诸部的鲜血…,崔浩眼前,白天女直诸部惨烈的一幕,一一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