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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儿道:“自然是武家。东宫投书案迄今查不到什么,厌咒一案,已然证明是韦团儿诬告。婉儿打听到,韦团儿招供是受武三思指使,可皇帝呢,却把此事压下来了。如果皇帝对皇储人选尚摇摆不定,是不会如此善罢甘休的。皇帝就算不会严惩武三思,也会像对武承嗣一样,给他一些惩罚以作告诫。
可是如今呢?皇帝把此案硬生生地压了下来,对外只说是韦团儿图谋太子妃不得,因嫉生恨陷害太子。武三思未受到任何责罚,反而是太子因此失去了接见公卿的权力,东宫属官也被裁撤一空,皇太孙和其他四位皇孙都被降为郡王,如此种种,说明什么?”
杨帆沉吟着,若有所思。
婉儿又道:“这一次,明明证明宰相们是被诬告入狱的,可皇帝却牵强地以他们与东宫过往密切而加以惩诫,把他们统统贬为县令,赶出京城,何耶?你以为,皇帝真的是为了保住那根本已经保不住的颜面,才强为他们找些罪名么?”
杨帆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缓缓地道:“这是为了立储……”
婉儿道:“不错!为了立储。皇帝年事已高,立储迫在眉睫,再不立储,不但百官不安,就是皇帝自己都会感到不安了。可是,被贬谪的这些官员都是坚定的李党,如今的皇储就是李唐宗室,皇帝如果意在当今太子,那么她不但不会贬谪这些官员,还会予以重用的。
皇帝把他们赶出京城,就是为了削弱他们在朝堂上的影响。婉儿以为,皇太孙贬为郡王只是第一步,武旦的太子之位是必然不保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些李党重臣在武氏势力把持朝堂以前,绝对没有可能再踏回京城一步!”
她凝视着杨帆,一字一句地道:“如此看来,皇帝属意的储君人选必然是在武氏子侄之中。可是这个人是谁呢?武承嗣还是武三思?如今对武三思的偏袒,并不能证明皇帝属意的人选就是他,郎君如今算是武党,可武党又分魏王党和梁王党,皇帝心意未明之前,郎君切不可与梁王党走的太近,与魏王党反目成仇!
这些年来,婉儿见多了今日权倾朝野,明日家破人亡的事情。远的不说,看看自皇帝登基以来吧,就有至少八位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宰相,或者罢职免官、或者家破人亡,人事变动之频繁前所未有,堂堂宰相也是说杀就杀。
郎君的每一个决定,都关系着你的仕途前程乃至身家性命。所以,不到最后关头,绝不可轻易做出最终的决定,一旦投错了注、站错了队,将输得一败涂地、一无所有。那些老臣年事已高,此时不抉择,今后怕也没有机会了,郎君却还年轻,不需要像他们一样孤注一掷,只要活着,就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