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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凤年自言自语道:“拓拔菩萨,洪敬岩,慕容宝鼎,邓茂,种凉……北莽如今也没几个拿得出手的武道宗师了,拓拔菩萨应该不会出现在这里,后边四个除了王绣手下败将的邓茂,我都已经打过照面,也都不在这里。道德宗自从大真人袁青山飞升后,后继无人。棋剑乐府,一等词牌名有五个,剑气近死了,铜人师祖则等于没了,前不久大乐府也死了,那位两字词牌夺魁的‘寒姑’贵为太子妃,更不可能。提兵山的第五貉死了,就高手而言,已经后继无人。公主坟,听说小念头死在了幽州,至于杀死她的那个人,还在等着徐偃兵的第三枪。”
宋貂儿笑着说道:“王爷啊,你是如何都料想不到的。说到底,还是北莽的诚意比你们北凉更足,在你出现之前,人家开出的价格是万夫长,在确定你会出现之后,嘿,我宋貂儿可就是龙腰州持节令之下第一人喽。”
宋貂儿有模有样面朝徐凤年鞠躬致谢,他身后不远处便是那三骑。
洪骠看着这马贼汗水浸透后背的滑稽景象,忍不住嗤笑一声。
宋貂儿重新抬头站好后,拍了拍心口,笑眯眯道:“不愧是天下第一人的徐凤年,小的其实都要怕死了,小的谢王爷不杀之恩。”
徐凤年看到年轻男女之间的那一骑后,哑然失笑道:“老先生,原来是你。”
白发苍苍的年迈老儒生,身材消瘦,乍看之下毫无高人气度,就只是个穷经皓首的老学究而已。
徐凤年有些感慨。
老人亦是如此。
两人初次相逢,是在那个如今早已成为北莽大军营寨的雁回关内,徐凤年当初还调侃了叨叨不休的老人一句“老先生,你弯腰看一看书袋掉了没”。
老人正是游历离阳二十年的北莽太平令!
老人指了指身边那个年轻男子,“拓拔气韵,春捺钵,也是我棋剑乐府的卜算子慢,臭棋篓子算不上,就是太慢。前不久他说你肯定会出现在葫芦口外,老夫就跟着他来了。”
老人又指了指左手那女子,“耶律玉笏,她没有什么恶念,纯粹是想亲眼见一见你。”
老人指了指自己,“老夫当然很想要你的脑袋,但是比想象中早了一两年,有些失望,但更多是佩服。实不相瞒,当下除了秋冬两捺钵的七千嫡系精骑马上入场,还有洪敬岩的一万柔然铁骑也会补上空缺。你执意要逃,老夫自然拦不住,但你只能撇开三千两百骑单独往西走。你走之前,想杀人泄愤的话,除了拓拔气韵和耶律玉笏你不能杀,其他人,老夫拦都懒得拦,随你。”
徐凤年问道:“西边是拓拔菩萨在等我?”
老人摇头道:“拓拔菩萨不能动,我大莽练气士没了,你北凉还有澹台平静和观音宗,此消彼长,拓拔菩萨一动,就会打草惊蛇,届时徐偃兵肯定要来,那呼延大观乐得不跟人打架。”
徐凤年嗯了一声,“如果拓拔菩萨动身赶来,我此时肯定就在归途中了。那是慕容宝鼎和种凉联手?”
老人由衷感叹道:“徐骁打仗捞官天下第一,娶媳妇天下第一,生个儿子还是天下第一,最后还能老死床榻,厉害。要我看,张巨鹿比徐骁差远了。”
老人就像是个在与晚辈和颜悦色聊天的长辈,平静道:“边境上双方都严密封锁起来,可凉州幽州境内都有谍报传回,褚禄山这回没有兵行险着孤注一掷,为了你把凉州主力调到葫芦口。幸亏你们北凉都护大人没有真的这么做,否则我们南院大王的五十万大军得跟着跑断腿,说不定还讨不到半点好。不过长远来看,舍弃凉州的急功近利之举,看似大气魄,可注定是不明智的。”
徐凤年无奈道:“老先生,你都胜券在握了,还这么帮着洪敬岩拖延时间啊?”
那病怏怏的拓拔气韵会心一笑,而那个耶律玉笏则是目不转睛,仔细凝视这个与想象中那个伟岸形象有着天壤之别的年轻人。
从头到尾,都没有宋貂儿插嘴的份,他也识趣,除了那个洪骠,随便拎出一位吐口唾沫都能淹死他了。他巴不得谁都别理会他这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当宋貂儿听到太平令的那句过河拆桥刻薄寡恩的言语后,真正是战战兢兢肝胆欲裂,就怕徐凤年随手一铁枪就把自己捅出个大窟窿来,不过看情形,徐凤年自顾不暇,应该不在意他宋貂儿一个马贼的生死了,宋貂儿在庆幸之余,更是恼羞成怒,想着等他成为全权主持龙腰州半数边镇军务的大人物后,定要杀入幽州!
突然,耶律玉笏发现太平令和拓拔气韵相视一笑,只是笑意中都带着几分自嘲和一丝无奈。
耶律玉笏皱紧眉头,仍是死死盯住那个行事有违常理的年轻男子,顺向思索,她得不出结论,那就逆向,眼前这家伙不可能为了在帝师和拓拔气韵面前假装淡定而纹丝不动,定时有所凭仗,葫芦口内卧弓鸾鹤两城已经在失陷,幽州方面不可能抽调出足够兵力越过重重防线,来支援他和那个叫郁鸾刀的年轻武将,而凉州主力也没有动作……凉州主力……她终于松开眉头,先前眼神中那种猫抓老鼠的玩味一点一点褪去,转为冰冷。
徐凤年看了这个据说扬言要他二姐徐渭熊“好看”的北莽女子一眼,笑道:“瞪我老半天了,是想让我怀孕还是让你自己怀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