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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北枳叹了口气,沉声说道:“嘉禾仓只要建成,再有今年三州秋收作为粮源,足可支撑边境战事两年所需粮草,不过前提是各地郡县不层层过手克扣,民间义仓缩回爪子也不搀和,否则别说两年,半年都是奢望。时不待我,其实若是可以徐徐图之,我甚至大可以让地方豪横粮商去别道别州高价购粮填凉,这点银子不算什么,一旦战事开启,莫说黄金白银,就是土地也比不得现成的粮食来得值钱。只不过北凉境内二十年安稳,倒成了他们可以鼠目寸光的底气,真是可笑至极。那些个将种子孙携带家眷出境,更是放出话来,任由义仓的储粮霉烂殆尽,也不高价售给嘉禾仓一粒好米。这让我想起了爷爷当年说起邻里之间的意气之争,若是自己只得一分银钱邻居可得三分银钱,那便是宁肯大家一起不赚分毫,也不愿别家多得那两分。”
不论心中如何愤懑,徐北枳的语气总是清清淡淡。
徐凤年在一座青灰古瓦的粮仓前门停下,微笑道:“陵州这么兴致勃勃恶心你,就由着他们好了,不过我可以跟你保证,凉幽两州的秋粮一定会填入嘉禾仓。到时候先前在我担任陵州将军时躲过一劫的家伙们,正好给你秋后算账。反正从今天起,所谓价值连城的古董珍玩,随着他们带出北凉道,能搬走多少是多少,但是一两白银黄金一斤白米都别想带出去。”
徐北枳很不客气地冷笑道:“异想天开,你以为做得到?水至清则无鱼,那些边境守关的将校都尉,谁不沾亲带故?”
徐凤年无奈道:“总好过什么都不做吧?”
徐北枳神情舒缓了几分,点了点头。身边藩王当初大摇大摆离开陵州,其实并未真正触及陵州官场的逆鳞,又有陵州将军和世子殿下的双重护身符,没谁真的敢撕破脸皮,可当徐北枳亲自主政龙蛇混杂的陵州,就难免触碰到地方将种门庭的最后底线。况且徐北枳也不是李功德这样的北凉老人,骤然权贵,哪怕有宋岩和四大王氏帮着支招解围,有着陵州将军为其“按刀而立”,可官场向来复杂难测,王法,人情,宗法,种种规矩夹杂其中,各有冲突,一团浆糊,所谓的乱刀斩乱麻,只能一时得逞,其实遗祸深长。徐北枳身处其中,只要有所作为,就会自然而然四面树敌,当时着手处理盐政和漕运的陈锡亮就是前车之鉴,陈锡亮当时手上并非没有治病良药,可胸有韬略又如何?还不是处处碰壁?徐北枳心中冷笑,性子偏软,人人可欺,如何能在民风雄烈的北凉道上自立?在流民之地第四州流州,陈锡亮哪怕成功守住了城池,不被近万马贼摧破,可也落下一个优柔寡断妇人之仁的评语,以后哪怕有机会主持一方疆域,但也别想在地方政事上有所建树了。
徐凤年突然问道:“鱼龙帮频繁从事边关贸易,有无逾越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