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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道士说得兴致高昂,不曾想那徒弟差点摔倒,有气无力道:“师父,我这是饿的。”
徒弟的拆台让老道士颜面尽失,气得一记板栗砸在孩子头上,“吃吃吃,就晓得吃。你这不上进的吃货憨货!”
孩子若是没有外人在场,被师父训斥打骂也无妨,只是他对那个年轻士子打从见面起就无好感,这会儿感觉丢了天大面子,红了眼睛跟骆道人狠狠对视,身为小观监院的师父哪来什么高人气度,怒喝一声伸手,然后就给了徒弟手心十几下,孩子经不住打,老人又卯足劲了拍,小手瞬间通红,又吃疼又委屈,嚎啕大哭,瞥见那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士子似笑非笑,更觉得伤心欲绝,起身就跑去弱水边上蹲着,捡起石子往河里丢。
老道人眼不见为净,对徐凤年语重心长说道:“道门修行,即便眼现萤火钩链,可要是不得正-法,还是会被禅宗斥为光影门头,这一半是因为佛家从心『性』入手,不注重身体锤炼,更无道教内丹一说,因此视作障道。还有一半则是的确有走火入魔之嫌疑,公子如果有心研习静坐,不可不察。只是贫道也是瞎子过河瞎『摸』索,用自己的话说便是借假修真,说出去恐怕会让大观里的真人们笑话死。贫道限于资质,至今未能内闻檀香,不提那些证道飞升,便是那些小长生,也遥不可及。贫道这个徒儿,也是苦命孩子,虽说不懂事,根骨和心『性』其实不差,贫道就想着能让他以后少受些罪,徐公子莫要怪他整天板着一张臭脸,孩子太小,走了千里路,脚底板都换了好几层老茧,自小又把燕羊观当成了家,总是开心不起来的。”
徐凤年微笑摇头道:“骆监院言重了,是我没孩子缘。谁家孩子见着我都少有好脸『色』。”
骆道人轻声感慨道:“咱们人啊,就如一杯晃动浊水,静置以后,方见杯底污垢。有病方知身是苦,健时多向『乱』中忙。”
徐凤年略作思索,点头道:“一间空屋,看似洁净,唯有阳光透窗,才知尘埃万千。道门中人入一品,一入即是指玄境,这恐怕就是在这一动一静之中的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