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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叫右松的摸刀稚童,他的江湖只是孩子的江湖,天真以为只要是江湖就会很好,肯定比一串冰糖葫芦要好吃。而少年的江湖,大多如鱼龙帮被人欺负惯了的王大石,心中有一个高不可攀的女子,暗自思暮,身陷险境时,不去多想,只觉得能与她死在一起也就足够。但成年人的江湖,如羊皮裘老头那般兴致所至,在山巅放言“剑来”二字,便能教两拨千余剑飞来,毕竟凤毛麟角。混得惨的,是剑州边境上的青镖韩响马,才入江湖便死得憋屈,绝大多数混得稍好,或者就如东越剑客吕钱塘这般,功成名就,却江湖儿郎江湖死。
韩涛留下几名倒马关武卒与鱼龙帮一起清理残局,毕竟连死带伤有十来号人,并不是一桩小事,如何收尾收得漂亮,很考验韩涛带兵为官的本事,如今不管朝野如何暗流涌动,明面还是天下安定的盛世光景,靠着战场军功获得鲤鱼跃龙门式的晋升,可遇不可求,更多还是那些小算盘里的蝇营狗苟。
鱼龙帮这趟吃了大亏,只不过死里逃生,庆幸远多于悲恸,二帮主肖锵掏了三十两银子给那些兵爷,倒不是说鱼龙帮掏不出更多,只不过这些明摆着是垂拱校尉嫡系心腹的武卒,终究只是没办法一锤定音的小吏,万一胃口被撑大了,以后到了韩涛那边可就不好出手打点了,这里头的权衡计较,鱼龙帮中估计也就老江湖的肖锵拿捏得妥帖准确,刘妮蓉并未拆穿肖锵在楼上的嘴脸,可见一场几乎灭顶之灾的风波后,她瞬间成熟了许多。
徐凤年把那名暴毙的江湖流寇摆回椅子上,做完这勾当,见到刘妮蓉面如寒霜站在门口,徐凤年平静说道:“赵颍川给这人除了下迷药,还有毒药,死了。”
刘妮蓉瞥了一眼椅子上尸体七窍淌出的血迹,是常态的猩红,她讥讽道:“姓徐的,你觉得我会相信?当我是三岁小孩?”
徐凤年知道她在记恨自己的见死不救,笑道:“赵颍川是我杀的,你要如实禀告官府?我若是被抓了砍头,鱼龙帮怎么回陵州跟堂堂从四品的武散官交待?”
刘妮蓉死死盯着这个怎可以如此厚颜无耻的男子,似乎再多看一眼就要污了自己眼睛,转身冷笑道:“你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杀了赵颍川,都算是帮了鱼龙帮,我还不至于忘恩负义到这个地步,哪怕需要上千两银子摆平这件事,我刘妮蓉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徐凤年站在椅子边上,“多谢刘小姐。”
刘妮蓉跨过门槛时略作停顿,缓缓道:“在我看来,比你肖锵还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