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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长玉身上的肌肤在空气里裸.露久了,有些凉,他温热的指腹骤然抚上去,恍若蚂蚁爬过,又麻又痒,让她有些不适地挺直了上身。
她微皱起眉头,努力让自己的嗓音听不出异样:“都落痂了,早就不疼了。”
说完就想拢好衣襟,谢征却一直没收回手,他半垂着眸子叫人看不清他眼底这一刻的神情,带着薄茧的掌心贴着那道狰狞的长疤细细摩挲:“受伤的时候,在想什么?”
樊长玉回想起当日的凶险情形,微微失神了一瞬,随即无所谓地笑了笑,道:“什么也容不得我想,就觉着对面人好多,长刀、长戟、斧子,都在往我身上招呼,随我出城的将士一个连着一个倒下了,但我救不了他们,我连自己都保全不了……”
话落她只觉覆在自己腰腹上的那只手骤然收紧,她被大力扣入了眼前人怀中。
头被迫靠在了谢征肩上,她明显能感觉到他全身的肌肉已绷紧,周身戾气浓郁得让屋内空气都变得稀薄。
他哑声说:“是我来迟了。”
樊长玉微微一怔,随即安抚般回抱住他精瘦的腰身,脸靠在他胸膛处,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缓缓道:“我当时没想过你会来,从康城到卢城,太远了。出城去拖延时间,也只是觉着,贺大人以亡躯守到援军来,我拼上这条命,能多拖延一刻是一刻。战死在城下,就算无法替我外祖父翻案,后世之人提起孟家,也不会再觉着孟氏满门都是祸国宵小。”
揽在她腰间的手臂在不断收紧,勒得她腰间的骨头都隐隐作痛。
谢征另一只手按住她后颈,让她更严实地贴向自己。
樊长玉看不见他面上是何神情,只听他说:“往后不会再让你独自一人面对这些了。”
樊长玉心口翻涌起欢喜又酸涩的情绪,她抬起头看着他,认真道:“我会查清当年的真相的,魏严杀了我父母,他肯定知道锦州血案的隐情。如今他勾结反贼,险些害卢城落入反贼之手,唐将军他们都说魏党要倒了。等进了京,我会在金銮殿上说出自己真正的身世,逼皇帝审魏严,叫十七年前锦州血案的真相大白于天下。”
谢征想到李家在卢城一战所做的手脚,眸色沉了沉,他抬手轻抚着樊长玉后背的长发道:“魏严老谋深算多年,卢城之事另有隐情,李党如今口诛笔伐魏严,届时倒台的却还不知是谁。”
樊长玉面露困惑,谢征稍作迟疑,还是将李家纵容魏严手底下人通敌的事告知她了。
这是李家惯用的伎俩,一如当年水患赈灾一般。
越是民不聊生、尸横遍野,他们能往魏严头上扣的罪名才越大。
对魏严的声讨一发出,百姓对其感恩戴德,坊间都说李家乃清流之首,却不知,正是他们这些清流人士冷眼旁观了他们的疾苦和生死。
樊长玉听完,整个人都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崇州和卢城城外死了那么多将士,他们良心怎么安得了的?”
好一阵,她才低喃出声,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