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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征看着她手中的药,没多问什么,顺从地褪下了身上那件单衣。
比起樊长玉刚捡到他那会儿,他眼下明显结实了许多,腰腹肌肉形状明显,块垒分明,只是那一道道或深或浅的疤,同样扎眼。
樊长玉板着脸给扆崋他拆从肩头斜缠至肋下的纱布,动作却是尽量放轻了的。
最里层的纱布被草药汁和鲜血染了个色,气味也不太好闻,看到那比起之前稍好了些,却仍狰狞不已的伤口时,樊长玉心中五味陈杂,别开了眼。
她拿着草药就要往上敷,却被人握住了手,手背传来的温热触感让她头皮一炸,整条手臂的血仿佛都在逆流,不由皱眉朝谢征看去。
对方眼底似乎有许多情绪,却又全都看不分明,只平和道:“伤口瘆人了些,我自己来。”
樊长玉听到这话,唇角下压,手上微微使劲儿,把草药给他敷了上去,谢征看了一眼自己被挣脱的手,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敷好药,樊长玉拿干净的纱布一圈一圈给他缠住伤口时,才闷闷说了句:“我不是怕你那道伤口。”
谢征因为樊长玉这句话微微失神,不及说什么,便又听樊长玉又道了句:“把你左肩的头发拨开。”
他因卧床多日,束起的发早乱了,碎发垂落不少下来,要将纱布缠过肩头时,得将他散落下来的乱发拂开,樊长玉腾不出手。
谢征照她说的拂开了,却还是有一些碎发残留下来。
樊长玉把纱布绕过去,接上之前的话:“我是怕你死。”
谢征长睫微抬,寒星似的一双眼里,似有些许怔愣。
眼前的姑娘低喃着:“那么重的伤,差一点就扎进脏腑,当时得多疼啊……”
谢征一瞬不瞬盯着她的眉眼,只觉自己心口像是催生了一棵长倒钩的树,树根每往他心底多生长一寸,就总带起酸涨的痛意,树梢伸展的枝丫却又让他感受到一种缱绻的温柔,于是愈发野蛮地抽枝展叶。
他说:“我不会死。”
他还没娶到她,怎么舍得死?
樊长玉好像天生就不会撒谎,明澈的杏眸看着眼前这个哪怕虚弱却俊美凶戾依旧的人,道:“是人都会死的。”
谢征笑了笑,说:“我知道。”
他真正笑起来的时候,是极其惊艳的,樊长玉不知他为什么突然笑,被他那个笑容晃了一下眼,皱了皱眉继续给他缠纱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