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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干菜是青菜收成的季节,把青菜水煮晾干后囤起来的,镇上家家户户都会这门手艺,听说是灾荒年里,为了尽可能多地储存粮食想到的这法子。
比起青菜的鲜嫩,干菜更多了一股醇香,用水泡发后切成细段,油煸姜蒜后倒进干菜一炒,比肉还香。
一顿饭吃完,肉几乎还剩一半,一盘干菜倒是被吃了个干净。
海东青笼子边上的一大碗鲜肉混内脏的肉碎也被吃了个底朝天,它正眯着一双豆豆眼用嘴喙梳理自己被放在火塘子边上变得灰不溜秋的羽毛。
樊长玉收拾完碗筷,拿出一早买好的春联红纸和灯笼开始捣鼓。
除夕这天贴春联、挂大红灯笼也是必不可少的习俗。
笔墨纸砚都在谢征屋子里,樊长玉带着一叠春联纸敲开了他的房门。
书案上铺着纸,豁口的砚台里墨也是研好了的,他不出意料地又坐在瘸腿的书案前写什么东西。
在他清冷的视线扫来时,樊长玉挠了挠头,厚着脸皮道:“那个……你会写春联吗?”
长宁跟个小尾巴似的也在门边露出半个脑袋,一双眼笑成了两弯月牙:“姐夫写春联!”
谢征将写到一半的纸张收到一边,在书案上腾出地方,道:“拿来吧。”
樊长玉便带着春联纸和长宁这个小尾巴挤进了屋子里。
谢征把春联纸铺在书案上后,用毛笔饱蘸浓墨后,砚台里剩的墨汁便不多了,他微偏过头对樊长玉道:“帮我再研些墨。”
樊长玉有点欲言又止,但见他已提笔在春联纸上写下了遒劲飘逸的第一个字,又不好打扰他,瞅了一眼那方陈墨,拿起用力在砚台里研了起来。
等谢征笔上墨汁不够了,打算再蘸些墨些,瞧见砚台里那黑糊糊的一堆,沉默了一息,说:“多了。”
何止是多了,写一副春联,她把半块墨都快研完了。
他忍不住扫了一眼她的手。
想到她的手劲儿,倒也释然了。
樊长玉讪讪道:“我研之前想问你研多少来着……”
她识字,被她娘用藤条逼着也勉强学会了写字,可那字实在是惨不忍睹,笔墨纸砚金贵,她自己鲜少研墨,从前被她娘亲逼着练字时,都是她娘研好了墨盯着她写,她对研多少墨心里真没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