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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从中有人低低地哼了一声:“有什么了不起,竟不把大人放在眼里!他的房子很金贵么?”
话也只能这么说说,因为真的算比较金贵。
哪个村都不会特别的富裕,福禄县这样的穷地方更是如此。文人写村民杀鸡宰豚置酒招待,这个“村人”就很有讲究了。比如说顾翁,他身上无官无职,说好听是“士绅”,严格说他也是“百姓”。而县城集市上卖橘子一文钱十个还要数半天的夫妇也是“百姓”。
若要以为“百姓顾翁具酒款待路人”就是普通百姓的生活情况,真是要被坑死的。
老农为了一头驴而招待一个陌生人的时候,祝缨没有责怪他也是因为这个,太穷也太缺这个了。
王翁户籍算本村的,但是他的庄园与普通的村中富户的村子差别还是很大的。这样的房子不招待县令,无怪衙役们要为祝缨打抱不平了。
祝缨自己倒没有抱怨,她低声对小江道:“呆会儿你同这村里的妇人聊一聊,问问王翁家发生了什么事。”
就这些乡绅,日常巴结还来不及呢。现在没接茬儿,必有蹊跷。
小江道:“是。”
那边里正张罗着收拾自家的屋子来款待祝缨,村口又来了一队人,带队的人进村就问:“老师呢?”
顾同!
此时秋收的假还没结束,他在放假中,高闪将王大虎的尸首游街过了县城,顾同就坐不住了,跟顾翁回了一声就追了过来。
见了祝缨之后就抱怨:“王阿翁怎么让您住这儿呢?”
赵苏道:“他必有蹊跷的。”
顾同问道:“怎么了?咦?他一向是个脾气不错的人,他家的脏事儿也少,这个你知道的呀。”
一个县的大户拢共就那么二、三十家,只要想“门当户对”就必得沾得亲戚。除了相邻争夺各种资源结了血仇的,其他的就都是远远近近的血亲了。顾同和王翁也是亲戚。
为了案子,赵苏告诉自己。他对顾同使个眼色,两人凑在一起嘀咕了几句。
顾同道:“这个好办,我去问他。”
祝缨道:“不用问他,问问他家管家有没有雇短工,都雇了什么样的。是不是用车载了家去干活的。或者问问车夫,要问赶大车的,有没有搭车的。鞋印消失了,但穿鞋的人不会凭空消失。骑牲口、坐车等等,都是可能的。”
顾同道:“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