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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语言上的胜利和岐视,却不能影响甚么,楚国第一任君主熊绎,受封为楚国之君时只是一位子爵,与宋国一开国就是一等公爵实是天壤之别,而且他的所谓领土也大多是未经开辟的荒野大泽,遍布不甘驯服的当地野人,真正能受他控制的地盘不过是方圆百里的弹丸之地,贫穷到贡奉周天子的礼物只能是滤酒的苞茅和做箭杆的棘枝等野生之物。在中原诸侯之中,他更是毫无地位,每当诸侯朝觐周天子时,同样是一方诸侯的楚君只能在宴席外面跑腿打杂,照看炉火,与贱役无异。
但是就是这样一位小国寡君,不断开疆拓土,疆域不断扩大,成为雄霸天下的超级大国和整个中原的心腹大患,楚君熊通时开始擅称武王,从一个小小子爵直接晋升为与周天子平起平坐的王爵,开创了诸侯冒称王爵的先河,唯因楚国兵强马壮,天下诸侯也未见把他怎么样。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正式文书、公开场合,坚决不称其为王,仍称楚子,以此自欺,无视楚王对周天子的侵犯。
楚人有很多独到之处,他们最先发明了弩,他们铸造的铜剑,较之中原人的铜剑能长出一倍,中原人的铸造术,远不及他们先进。他们还最先创造了中国沿用至今的行政县制度,撼动了周人的分封制,为世人创造了一种新的统治模式。自楚武王开始,楚人灭他们眼中的南蛮小国三四十个,比东方大国齐国灭掉的小国还多,每灭一国,便设一县,由流官管理,迄今已两百多年。
然而,楚人的辉煌,同样会因为君主的昏庸走入了下坡路,楚平王在世时,为加强集权,象伍家、伯家等忠于王室却因世代在楚为官,势力过于庞大的家族尽皆被铲除,囊瓦、费无极、鄢将师等一众歼佞受到重用,把楚国朝堂折腾得乌烟瘴气,朝廷的[***]导致整个楚国行政效率变得极其低下。
等到如今新君登基,主少国疑,歼臣当道,楚国政局更加复杂,否则也干不出让出自己国家领土,放任吴军与掩余、烛庸在此厮杀蹂躏的主意了。唯其如此,对这个国家就得下些猛药,才能逼他们与自己一同作战。
庆忌一路琢磨着楚国情形,一面想:“如今想要互通声息实在难如登天,也不知两位王叔是否依约引吴军攻打了楚人城池,若不让楚人感到肉疼,恐难说服他们出兵伐吴啊。”
前方路上,行人渐渐增多,庆忌放下了轿帘,不再向外观看。他闭目假寐了会儿,听到外面车马行人渐多,嘈杂之声不断,忽然心中一动,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如今时值冬季,虽说对长江流域来说,气候不算寒冷,但是由于北地寒冷,南来北往的客旅行商在冬季会大为减少,如今怎么这般热闹?
他掀开车帘向外边看了看,行人神色匆匆,男女老少都有,扶老携幼,背包担荷,显得十分匆忙。庆忌敲敲车窗,对驭者道:“停车,停车。”
待车子停下,庆忌掀开车帘跳下车去,迎面见一个老者背着个小包袱正踉踉跄跄走来,便走上去揖了一礼,含笑问道:“老人家,在下是从晋国赶来的客商,往年来此,因时近冬季,路上行人并不见多少,如今为什么这么热闹啊?”
那老人有点重听,拢着耳朵大吼道:“你说啥?”
庆忌瞧他模样,真想换个人来问问,但是又觉不够礼貌,只好耐着姓子扯开喉咙大声又说了一遍,老者一听连连摆手摇头:“回去吧,回去吧,别往前走啦。我们不是客旅行商啊,我们这是逃难呐。”
庆忌大声问:“逃难?逃什么难,出了什么事情啊?”
老者高声回道:“吴人杀来了,一路烧杀抢掠,歼银妇女,简直就是一群强盗,郢都怕是都保不住啦,公卿大夫们比我们逃得还快呐,你这孩子赶去送死吗?走吧,走吧,逃远些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