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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樱听了,“噗嗤”一声笑,不知想到了什么,忽地红了脸,大概是想到了“远至迩安,文修武偃!”
唐赛儿可没想那么多,又插嘴道:“我方才还跟小樱姐说呢,云夫人这次一定会生个男孩儿。”
这时他们已经迈步了正厅,夏浔奇道:“你怎知巧云会男孩?”
赛儿道:“懒是丫头呗,可是云夫人就从来没有懒过,你瞧她现在走路,依旧是轻快有力,一点也没有沉重的意思,那些生女孩儿的,一旦怀孕,走路呀、吃饭呀,说话呀,都是懒洋洋的。”
夏浔笑道:“这可作不得准的。”
扭头转向巧云,夏浔又认真地道:“不过呢,生男生女都无所谓,都是我的骨血,我都会一样疼爱,你可不要为此凭添许多心事,其实,我还更喜欢女孩儿多一些呢。”
赛儿向小樱眨眨眼睛,扮个鬼脸道:“怎么样小樱姐,我没说错吧?”
夏浔问道:“什么事没说……嗯?小樱姐?哈哈,赛儿呀,你以后可不能再叫她小樱姐了,要叫她樱姨还差不多。
赛儿愕然道:“平白无故的,我怎就降了一辈儿?”
小樱的脸腾地一下红起来,她回来后还没告诉巧云和小樱自己已是夏浔的女人呢,这种话她怎好说出口,这时一听夏浔说破,不觉有些难为情,夏浔却不在意,笑吟吟地道:“赛儿,不是你降了辈儿,而是小樱长了一辈啦,呵呵,你说你不叫姨又叫什么呢?”
“长了一辈?这是什么道理?”
赛儿还没弄清其中关键,巧云却已明白过来,一瞧小樱那副羞态可掬的样子,哪里还用再问。巧云何等乖巧的性子,当下拉住小樱连声道喜,把小樱弄得更加羞赧难当,匆匆找个借口便逃了出去。
赛儿站在一旁嘟着小嘴,却愤愤不平起来。
她年纪虽小,可是因为父亲在教坛的地位崇高,所以她在蒲台县时辈份就很高。到后来做了裘婆婆的弟子,辈份更是高的吓人,裘婆婆在金陵收了那么多徒弟,哪个都比她年纪大,可谁不得叫她一声大师姐?现在可好,平白的又短了一辈儿。
唉!谁叫自己认了他做义父呢……
赛儿越来越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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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东,亭山书院。
众多的学者、儒士盘膝坐在蒲团上面,后边一排排学生恭恭敬敬地侍立着。
亭山书院的山长柳敬亭站在上首,壮怀激烈,慷慨陈辞:“要说起来,这塞外游牧与中原农耕之间的战争由来已久了,春秋战国时候这种事就屡载史册,只不过那时候中原诸侯并立,纷争不断,史书中对异族的记载还是寥寥无几。
到后来秦始皇一统六国,就开始派大将蒙恬北逐匈奴了,秦始皇又西起临洮、东至辽东,下大力气筑长城万余里,以防匈奴南进。诸位,始皇帝一统六国,武力强大,可他依旧要筑长城以御匈奴,匈奴对中原的威害由此可见一斑。
之后,汉刘邦被困白登山,被迫采用和亲之策,将公主嫁与匈奴单于才得脱险,此时,北方魔影便频频出现于中原了。为了休养生息,积蓄力量,汉高祖、文帝、景帝一直采取屈辱的“和亲”政策,每年送去大批财物,但是就算这样,也无法满足匈奴无止境的的贪婪欲望,他们时不时的还要南侵,掳我子民,害我百姓。
到汉武帝时候,终于积蓄了足够的国力,为了摆脱匈奴贪得无厌的敲诈勒索,发动反击,将其驱逐到大漠以北,从此匈奴远遁,漠南无汗庭。可是到了三国时候,乌桓又来侵略,曹操北破乌桓,这狼才算是偃旗息鼓了一阵。等到晋末八王作乱,中原疲弱,他们又来了。
匈奴入侵,夺取长安,北方游牧先后在我中原建立了十六个王朝,他们不仅奴役我汉人,甚至对汉人赶尽杀绝,我汉人几欲亡族灭种啊!这时候,是冉闵发布《屠胡令》,号召中原男儿,和入塞胡寇无月不战,无日不战,最终将氐、羌、匈奴数百万人逐出中原!”
这位柳山长跟说书先生似的,声情并茂地讲述了当时汉民族面临亡族亡种的危险境况,又大讲冉闵当时所建立的丰功伟绩和当时战争的惨烈情形,直听得那些夫子们一个个热血沸腾,这些老夫子们情绪都这般激动,更不用说那些年轻的学子们了。
等他说到氐、羌、匈奴逃出中原,趁机崛起的鲜卑又趁机再来,攻打冉闵,冉闵受困,遂将军粮分与百姓,独率一万步骑出城争粮,结果被鲜卑十四万大军重重包围,冉闵率部奋勇厮杀,仅他一人就连杀三百余人,最后因战马力竭将他摔下被俘,全军将士无一降者,直战至最后一人时,亭山书院所有的夫子和学生都是热泪盈眶。
柳敬亭又讲冉闵被害于遏陉山。冉闵死后,遏陉山左右七里草木悉枯,蝗虫大起,从五月到十二月,天上滴雨不降。鲜卑人建立的燕国国主慕容俊闻讯大惊失色,连忙派人前往该地祭祀冉闵,追封冉闵为武悼天王,结果当日便天降大雪,深过过双膝【此为正史记载,并非笔者杜撰】,众人更是听得如痴如醉。
柳敬亭凛然道:“冉闵死后,冉国臣子纷纷守节自缢,无一投降燕国。秦汉魏晋以来,从无亡国自杀的殉节大臣,因亡国而自杀,始从冉闵起。冉魏几十万汉人不甘再受燕人奴役,纷纷逃向江南,投奔东晋。东晋大将因未能及时赶到接应,使得几十万百姓中途受到燕军截击,死亡殆尽,晋将竟自杀以谢天下,诸位,这就是我汉人血性、汉人气节!”
坐在侧面廊下两柱之间旁听的万世域微微倾身,向一旁的丁宇递了个眼色,两人相视而笑。
在台上慷慨演讲的这位柳山长,曾经在夏浔面前大骂万世域不肯对瓦剌人无偿赈济,致使哀鸿遍野,是一个冷血屠夫、残忍的刽子手,结果却被夏浔骂了个狗血喷头。
夏浔并没有大骂一顿出气了事,之后他便叫人带着这些冥顽不灵的老夫子们到处走访,倾听归顺的蒙古牧人和那些饱受迫害的汉人百姓的心声,又让他亲眼见证那些在编户安置过程中,从蒙古牧帐下解救出来的汉人农奴,听他们声声血字字泪的控诉。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让他们从书房里走出去,亲自到民间去,亲眼见证那血淋淋的现实,让他们幡然醒悟,这位一心以“兼爱天下、仁者无敌”为己任的老夫子被夏浔洗脑了,从此变成了一个极端民族主义者。像他这样的人热血、冲动、单纯,很容易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