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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不停地搭箭射出,箭不停地在空中相撞,掉落地上,众人只觉得眼花缭乱,看他们梅花间竹一般的你来我往,每一箭都箭不虚发,却每一箭都无功而返,众人一边大声喝采,一边心中期冀,能够见到血花四溅。甘父和那个老武士,还有那个青年、壮士几人却心中诧异、震惊不已!两人的箭术都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力道拿捏的恰到好处,随便的拉弓,劲道都是一般。箭的轨迹也是一样,箭在空中相遇的地点也是一样!两人好像心有灵犀。自然而然就想到了一起,自然而然就这样做了。如果没有默契,一个力气稍大一点,就不会有这样的效果了。只是,他们真的是心中心意暗合,还是他们原来就相识,而故意这样做的?许多人心中暗暗起疑。
终于。空中最后一声响散去,两人停于马上,都没有动,众人也没有欢呼与喝彩。半晌,射父蓝先催马上前,来到那一堆箭的地方,跳下马来,傲气的青年和那壮士也催马上前。来到跟前,三人分别捡起了地上的箭,眼中惊骇无比。他们看到张骞的箭只是普通的羽箭,箭杆是山间杂木,箭簇锈迹斑斑。像是一些废铁砸制的,拿在手里,轻飘飘的,好像因为材料贫乏而随便制作的。射父蓝的箭却是匈奴单于庭精制的,箭头是上好的精铁所制,箭杆乃楛木所成,高手匠人扎制精到。两人的弓明眼人早就看出本不在一个档次上,箭的差距又是这么的大,汉使张骞是如何抵敌住射父蓝的?
那个老武士慢腾腾的到了近前,下了他的驴子,捡起了一支射父蓝的箭,箭头处一个小点,很不起眼,却像是新刻的。他的眼睛亮了,一直漠无表情的脸上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他摇头叹息道:“汉使臂力、弓力、箭力都落于下风的,他只是在巧劲上胜了一筹,在射父蓝的箭升到空中最高点,刚刚下落的时候,汉使的箭恰恰到了。一个劲道将尽未尽,一个挟全力攻到,虽然总的是势不均、力不敌,在那一刻却是双方的力量完全平衡了,也才出现了我们看到的结果。汉使的眼力和箭术远远地在你之上,是术,你只有勇气和武力,在平时是可以胜敌的,但是遇上了这样的对手,你根本没有机会!”射父蓝面如土色,他一言不发,拔出了腰间的佩刀,猛地勒向脖颈,一点血慢慢的渗出,他站立片刻,在众人的惊叫声中,仰天摔倒地上,刀“呛啷”落地。
张骞没想到射父蓝竟然因为比箭没赢就自裁了,他心头的震惊是无以复加的,他纵马驰近,跳下马来,跪于射父蓝还温暖的身体前,自问:“为什么这样?”
倨傲青年和胖子默默地离开了,老武士咳咳几声,说道:“大人也不必为他难过。我们匈奴武士,刚刚能走路,就开始骑羊了,手中就有小弓射鼠兔儿玩耍;稍大些,就开始骑马射箭了。射父蓝在弓箭上面寖淫了数十年,在匈奴没有人能比得上他对弓箭的热情,也没有人能够比得上他的膂力和腰力,因此上他能够享名多年。只是,他不明白,射箭不仅是靠天赋的本钱和自己的努力的,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还要有智慧的!他恰恰少了这么一点点,而汉使大人却富于智慧,才轻松地胜了他。”
张骞苦笑:“我哪里敢说胜了!不过是侥幸平手罢了。他却这么想不开!”
“不!比武较技,特别是射箭,没有平手一说。有的一定是生死立判。”
张骞想不通,两人比武也好,比赛射箭也好,为什么一定要分出生死!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只是因为一场比武的胜负就结果了对方或者自己的生命,是极不负责任的。但是,射父蓝是个不负责任的人吗?他怀疑自己以往的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还是他根本理解不了这些武士的情怀?
后人有诗叹息射父蓝:少小弯弓射虎豹,驰马草原擘大雕;忠勇王事陷敌阵,耻不胜人自引刀。
老武士让人抬走了射父蓝的尸体,自己翻身上了驴子,对张骞拱手道:“我们这些人在箭法上都不是汉使大人的对手。不过是忠于王事,不得不而。大人只管前行,我等也只得跟着大人走。”
张骞没想到如此轻松地就化解了双方剑拔弩张的形势,刚刚因为射父蓝的死而伤感不已的心情,平复了许多,心中想到:“射父蓝的死,或者是与他、与人、与双方都是最好的结果。”又觉得自己有点险恶了,四下看看,匈奴武士的脸上都没有什么悲戚之容。觉得自己是真的不知道匈奴武士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