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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你那些都是训练一般人的,可以使得普通人能够掌握一些技巧,能够在战场上拉开弓就行。如果是个高明的射手,那些没用。”
张骞开始了用甘父的方法练习。首先是基本功,一站一个时辰,然后是两个时辰,三个时辰,身子不能动摇。一开始他连一刻也站不了,站一会,就觉得头昏脑涨,浑身发麻。甘父不管他,他只有咬牙坚持。十天后,能够坚持一个时辰了,然后慢慢地延长。在苦闷的冬季里,这也是一种乐趣。他站的时间越来越长,能够纹丝不动的站立三个时辰了。在练习站立的同时,练习眼睛,眼睛盯着一处看,把一个小点看得越来越大;然后同时锤炼心神,在站立的时候,心无旁骛,即使是甘父在喝酒,大叫,在他面前跳舞,跳的很难看的舞,唱歌,唱温柔的情歌,唱难听的歌,他都不动心,既没有情,也没有怒,既没有喜,也没有乐。他只是在想着那个小点,日思夜想,他的心神越来越坚定,现在他要是想着远处的兔子,四个女人脱光了在身边走来走去,他也恍如没见。
好不容易熬到冰开雪化,乌丹并不限制他们放牧,甘父赶着牲口到有些水草的地方放牧,但是总有人跟着,张骞一看这个山包挺好,索性把帐幕扎在上头,让人放心。山包的草场就是他们的了。乌丹看了,也不再派人四处跟着,只是派人在远处扎了个帐幕,一块放牧。来到了外面,他开始练习拉弓,从每天一百次,到二百次,三百次,他的胳膊肿了,肿消了,再次肿了,再消了。
乌丹每天听到的报告都是汉使在拉弓,不停的拉,像个疯子一样的拉。没有人到他的帐幕去,他也不去别人的帐幕,他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只有他的老仆,那个浓髯高鼻的胡人在他身边。
有一天甘父说:“你试着射吧。”刚好头上一群雁飞过,甘父说:“最后那只!”他拉弓射了出去,一只雁落下,是雁群的一只,不是最后的那只。他有些羞惭,甘父笑笑,没有多说。他继续练习,然后射下来了甘父说的飞鸟。
有一天,一只孤雁飞过,鸣声凄恻,张骞听了心中感慨,想到自己在这漠北之地,孤雁失群,不知道何时能够找到同伴,完成使命?他放下来弓,看着孤雁远去。
一会儿,那只雁又飞了回来,甘父走过来,望着那只雁,说道:“在它飞过的时候,我用空弦也可以把它射下来。”
张骞一愣,吹牛吹得也太大了吧!
孤雁在头顶飞着,甘父拉弓,弓弦响起了脆鸣,雁奋力向上冲去,让张骞目瞪口呆的是,它冲了一冲,然后头一栽,石头一样的坠落下来。他跑到雁落的地方,只见雁的眼中晶莹的泪珠滴落。他也心中难受。他拾起了雁,觉得甘父不该把他“射”下来。
甘父来到身边,说道:“你一定在怪我不该射它下来。只是你不知道我怎么用空弦把它射下来的。”
张骞也很好奇,“这是一只受过伤的雁,而且是箭伤。它听到了弓弦的声音,以为又有箭来,才奋力上冲,这时,原来的伤口在用力之下开裂,它的生命已经终止了。如果我没有射它,它就会被雕、鹰击落,成为它们的食物。”
张骞默然,这是明显的格物的道理,但是一个生命,只是因为它必须死,就一定要让他死吗?而且还有道理可讲?
有人在远处鼓掌,他们看去,一个高大的牧人站在山坡下面,张骞叫道:“兄弟,上来喝杯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