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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凌来到中堂会客地房间,只见一个武官低着头,在正堂上的一幅松鹤图前走来走去,不断地摩拳擦掌,显得十分焦急。
杨凌轻咳一声,那官儿闻声回头,见一年青男子刚刚跨进门来,身穿一袭大红云锦的蟒袍,玉带缠腰,隐隐流露出威严华贵,头上未束冠,只随意戴了顶黑纱交角幞头巾子。他的身后随着两名眼神异常机警敏锐地侍卫,一进门来,立即左右一分,隐到了门口侧方。
瞧见杨凌这副打扮和气度,无需引见,贾古立即上前几步,恭恭敬敬拜了下去:“下官贾古参见国公大人”。
杨凌搀了他一把,一边上下打量他模样,相貌端然,骨骼雄伟,年约五旬上下,言语之间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质,只是体态有些发福,想来是在南京养尊处优的结果。
杨凌呵呵笑道:“贾大人请起,私宅相会,何需如此重礼?来来来,请坐,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谈。咳来人呐,续茶”。
贾指挥干笑两声道:“国公爷,南京城里两头猛虎对阵,夫子庙前闹的不可开交,下官衙门里的人可是弹压不住了,下官本想去禀明兵部尚书大人,可您也知道,南京兵部实权不多,这两位虎将恐怕连兵部尚书大人也镇不住,迫不得已,下官只好冒昧登门向国公求助,现在还不知夫子庙那里情形如何,下官心急如焚,这茶……..实在是喝不下去啊”。
杨凌一奇:“还真让怜儿说着了。果然有事发生,两头猛虎?哪两个家伙称猛虎?”他想起去苏州抗倭时山东兵和四川兵地一场大战,莫非又有哪路兵马起了冲突了?
这样的事在各地兵马汇聚的时候是很容易发生的,那些大兵本来就喜欢惹是生非,加上彼此来自不同地地方,地域观念极强,两个游荡的兵丁要是吵起嘴来,双方助战人马不断增多。最后都能演变成一场大群架。
杨凌急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是哪两路兵马起了冲突?”
贾指挥苦笑道:“是南京锦衣卫镇抚使钱大人和……..和您麾下地江彬江大人。”
“他们?”杨凌大吃一惊:“他们怎会起了冲突,他们现在何处?”
贾大人道:“好象是江大人游秦淮河、逛夫子庙,不知怎地与钱大人起了冲突,下官赶去时,只见江大人的亲兵堵住了夫子庙的大门,钱大人被堵在里边,双方剑拔弩张的。南镇抚司的锦衣卫们闻讯不断赶去助威,又把江大人给围了起来。
江大人不甘示弱,他有一部人马现驻扎在城头,也被他派人给召来与锦衣卫对峙,现在夫子庙前一片混乱。围观的百姓人山人海,就连秦淮河上地花船也全都聚到那儿看热闹,下官费了好大的劲儿挤进去,可是双方都在火头上。也不将缘由说与下官知道,只是彼此僵持,下官见势不妙,只好……..只好……..”。
杨凌一听就明白了,贾指挥虽然是负责南京城治安地,可他管不了的人太多了,现在等于是国安局和野战军干上了,他这片警儿是哪一边都镇不住。
贾指挥做为南京五城兵马司的长官。和锦衣卫南镇抚司关系十分密切,他是一定偏向锦衣卫的,可江彬是自已带来的人马,他想帮着锦衣卫,又不愿意得罪自已,于是只能上门来向自已求援了。
杨凌心中直犯核计,江彬和钱宁,那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他俩能为了什么闹得这么大动静?不错。这两个人地确都是骄横跋扈地主儿,可是他们骄横归骄横。可是谁都不缺心眼,绝不是莽撞地不计后果地人,怎么会把事情闹的这么大?
此刻他也顾不及多想了,急忙道:“好,那么本国公就和你走一趟,我去看看这两个混帐东西因何闹事,走”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秦淮河在通济门分成两道支流,一道绕道南城墙外向西流去,称为外秦淮河;另一道通过东水关进了南京城,十里秦淮最美的地方就在夫子庙、得月台、文德桥、石坝街、乌衣巷、朱雀桥一带。
这里本来就人流如织,如今更是被看热闹的人群围地水泄不通,有些带着孩子逛街的则把孩子架在脖子上,小孩子左手提着花灯,右手拿着零食,下边的老爹则踮起了脚尖,抻长了脖子住人群中看着。
河里画舫极多,优美华丽,摆客的小船游鱼似地在大船缝隙间穿棱着,文人骚客揽着风月佳人站在船头,美人在抱,手中有酒,不时还有书童下人在一条条船上跑上跑下的传递着现场最新实况。
夫子庙前,十几个飞鱼服、绣春刀的锦衣卫钢刀出鞘守住门口,看起来虎视耽耽,可是面对着外边人数相当、可是一脸杀气,精神气概绝然不同的边军悍将,不免有点色厉内茬。
江彬双刀拄地,双腿分开,大模大样地立在门口儿,眼睛半闭着一动不动。在他旁边,是一张从算命先生那儿抢来的桌子。桌上摆着一只小香炉,三枝香烟气袅袅,已经燃过了大半。
他的十多个亲兵杀气腾腾,钢刀出销,一副旁若无人的模样。
钱宁从门口探了下头,看了看那即将燃尽地三枝香,不由悄悄吞了口唾沫:江彬发下狠话,三枝香烧尽。再不交出人去,他就要杀进庙来,现在可眼瞅着就到了,老贾那个死人,我向他飞了半天眼。还不明白是让他去找威国公?娘地,难道还要我当众说出来?我堂堂镇抚使,岂能那么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