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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杲卿长长地叹了口气,这几日他一直在京中活动,他想告发安禄山欲谋反,但始终是人微言轻,高层官员见不到,低层官员要么嘲笑他自不量力、要么也爱莫能助,各衙门更是因临近新年而找不到人,即使找到了,他也不敢轻举妄动,最后只在黑匦里投了一封告发信。
几天来的碰壁使他心情愈加沉重,安禄山如此明显的扩军备战,朝廷却视若无睹,认识的朋友和家人纷纷劝他们收手,安禄山得皇上和贵妃的信任有加,将他们视同疯子不理会已是幸运,若用一根绳捆了送与安禄山,还不是象猪羊一样待宰吗?
颜杲卿本是长安人,但昨天上午,在他家附近忽然发现有一些形迹可疑之人,不用说,这一定是安禄山派来找他麻烦的人,颜杲卿不敢在家中过夜,当天下午便搬到了位于平康坊内的亲戚家。
“父亲,你后悔了吗?”
颜杲卿的叹息让儿子季明感到一丝不安,他低低声道:“要不然我们全家迁到蜀中去,避过此祸再回来。”
“避到蜀中去又如何?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乎?”颜杲卿盯着儿子,语气渐渐地严厉起来,“我平日是怎么教你,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若人人都象你缩头不出,那任凭奸佞横行,任凭国祸将起吗?”
见父亲发怒,季明心中默然,但他也是个倔性子,心下一横,挺着脖子硬道:“朝廷恍若聋哑、权贵醉生梦死,难道这些天我们看得还不够吗?我们心忧江山社稷,可他们却将我们当成了什么,搬弄是非的小人、见利忘义的告密者,这样的朝廷索性就让它乱去,痛了它就知道我们并非胡言。”
“砰!”地一声巨响,将酒楼里的人都吓一大跳,掌柜手一哆嗦,笔下涂了一团墨,将刚刚写下的数字也弄花了,正下楼去小解的李虎枪也吓得一脚踩滑,险些滚下楼去,他心中恼火,向拍案之人看去,只见那个年老的站起身指着儿子怒斥道:“孽障!你竟敢说出这种话,我颜杲卿为国为民,心忧天下苍生,岂是为了保全那帮权贵的性命,若我置之不理,一任那贼造反,那天下苍生如何?天下百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