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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希望你回西域。”王忠嗣肯定地地点了点头,“三年前我曾对皇上说过,将你调回朝廷是我西域边防的一大损失,皇上也答应过我,会在适当的时候将你调回边军,可这一晃就过了三年,想必他早已忘记当年之约,但我却没有忘记,几次想找他面谈,可又见你忙于财政变革,朝廷确实也离不开你,遂罢了此念,可现在我是看透了,自从他封杨氏为贵妃,我大唐朝政便开始走向堕落,奸相专权、小人得志,再听不到早朝的鼓声,再看不见勤奋的官吏,懒散、敷衍充斥朝堂,再没有忧国忧民之官,每个人都只为保住自己的官职而削尖了脑袋。”
说到此,王忠嗣情绪异常激动,他咳嗽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但他依然按住心口,无比激愤地继续道:“他夜夜笙歌,日日布筵,一次就耗钱千贯,他可以将数十万贯钱毫不眨眼地赏赐给杨氏家族,却舍不得拿出一点点抚慰边关将士,上位者穷奢极欲,下面焉能不效仿,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长此以往,我朝非出大乱子不可。”
李清见王忠嗣眼睛充血、满脸赤红,胸膛鼓胀得几乎要爆炸一般,急忙端来一杯水放在他面前,“使君冷静一下,有话慢慢说。”
王忠嗣端起水杯一饮而尽,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情绪渐渐平静下来,他将水杯放到桌上,看着李清一字一句道:“所以必须要有一个收拾烂摊子的人,这个人既要会领兵征战四方、又要能为相操持民生,而这个人就是你。”
王忠嗣又从身旁的包裹里取出一柄剑,郑重递给李清道:“这柄剑是我父亲留给我的,从我十七岁征战沙场时便跟随于我,从未离身,我的旧部都认识它,现在送给你,将来你去西域,它会助你一臂之力。”
李清却摇摇头不接,“不瞒使君,我也萌生了去意,我们可谓不谋而合,但我希望使君能随我一同去西域,那里才是你施展才干的舞台,又何必在这浔阳小县等死!”
“等死!”王忠嗣傲然一笑,“你说得不错,我是在等死,但死有何惧,我要堂堂正正而死,我不能让他李隆基抓住我有异心的把柄,苍天怜我,让我今天有机会将后事安排好了,如此,我就可以安安心心在浔阳县等彻底了结的那一天。”
他将剑往李清面前一推,起身仰天大笑而去,李清望着这位中唐第一名将蹒跚的背影,心中对他肃然起敬,渐渐地,王忠嗣的身影消失了,江面上还留下他尚未消散的高吟:
“生有何欢,死又何惧;唯有青史,留吾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