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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父愣了一下,也快步过来看情况,被金母瞬间找到了新的指责对象:“你这个老头真是,丫头难得回来一趟,你一见面就说她头发,你想干什么?染头发不像样,都跟你似的掉光才像样?”
金父被指责得眉头一竖,手下意识抹了把锃亮的脑门,一脸威严不容挑衅的样子,可瞥了眼疑似被自己气哭了的闺女,又显得呐呐:“我又没说她什么……”
金窈窕松开母亲又一把扑进亲爹怀里:“爸,我没哭,我就是想你们了。”
金家是很传统的家庭,就像这个国度里大部分的家庭那样,每个人都含蓄得羞于将情感表现出来。因此过去的很多年,金窈窕一直在想,为什么自己没有在父母还在世的时候每天多抱抱他们,就像现在这样,让他们清晰地知道他们于自己而言有多重要。
金父第一次碰上这样直接热烈的情感表达,明显也慌了,竟然举手做出投降状来,连往日的威严都难以为继。但再怎么不知所措,亲生闺女毫不掩饰依赖的撒娇都叫他这个父亲本能地柔软下来,金父生疏地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往日最擅长骂人的嗓门温柔得连自己都不敢多听:“好啦好啦,都是能做妈的年纪了,还回来跟我们撒娇,你这孩子,什么时候能让我跟你妈放心哦。”
金窈窕又难过又想笑,严肃古板的父亲竟然也能用这样的声音说话,过去的自己怎么就一点也没想到呢。
她松开僵硬得像块铁板的父亲,捏了捏放好砂锅回来的岑阿姨胖胖的手,岑阿姨跟看一个小孩子似的看她笑:“金总就是嘴硬,其实和太太在家也天天都念叨你呢。今天知道你要回来,还亲手下厨烧了秃黄油。你呀,平常多回来看看我们,哪怕只留下吃顿饭也好呀。”
——
被闺女这么一抱,接下去的时间里金父的好心情连掩饰都掩饰不住,整个人都神采飞扬的,还头一次不等岑阿姨和金母动手,主动给全家人都盛好了饭,更一改往日的少言做派,絮絮叨叨给金窈窕介绍自己做的秃黄油。
金家是淮扬菜世家,金父除去家学渊源,早年还师承粤菜名厨,因此尤其擅长烹调水产,秃黄油更是他的拿手绝活。这玩意看似简单,只是蟹粉蟹膏用猪油烹调,可想真正烧出精髓,却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容易。
金父用恨不能把菜喂进女儿嘴里的架势,仔仔细细用金灿灿的秃黄油拌那碗油润喷香的米饭。金母跟岑阿姨相视一笑,都觉得哭笑不得,金父观念传统,餐桌上向来奉行食不言的礼仪,家里还是头一次这么温暖热闹地吃晚餐。
可偏偏有人不识相,非得在这个时候打扰。
金窈窕随手放在客厅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岑阿姨过去一看,立即殷切地取了来:“窈窕,是小沈总打来的。”
金窈窕听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时候的她跟沈启明还没有结婚,因此岑阿姨他们也只称呼沈启明为“小沈总”。
沈启明的电话?
金窈窕一时没动,但母亲已经在她之前接下手机,按了接听:“喂?小沈啊?是我呀,窈窕现在在家呢,你等会儿啊——”
说着将手机递了过来。
没办法了,金窈窕只得接过,环顾了一圈餐桌,还是起身去了客厅角落。
路上她缓慢地将手机贴到了耳边:“……喂?”
听筒里随即传出了一道熟悉又陌生的低沉男声:“你去你爸妈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