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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文两世为人,其实是没有经历过大规模战争的历练,在对待生命的态度和认知上,他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理念与这个时代从战乱中成长起来的军人有着不同的看法,但是从未来全面抗战的角度出发,他其实知道赵长树的观点是有道理的。
整个抗战期间,中国军队是付出了将近200万年轻生命的代价才获得了最后的胜利,这还不包括有2000万平民伤亡的惨烈代价。
可见在14年的日日夜夜里,中国人民究竟是以怎样的艰苦卓绝和流血牺牲,筑就了伟大卫国战争的丰碑?
贫弱国家抵御强敌入侵,凭借的只能是誓死坚守、血战到底的决心和不屈的精神,付出巨大的牺牲是必然的。
如果一味考虑自身的伤亡,反而在战场上束手束脚、投鼠忌器,时间长了就变成了投机取巧,保存实力。
在对待战争残酷性的认识上,周文知道是赵长树这个学长给自己上了一课。
所以他才会同意在时间紧迫的情况下,还在模范旅展开进攻训练。
与此同时,周文心里也有一丝隐忧,他看出赵长树这次是战意昂扬,铆足了劲要和小鬼子一较长短。
对于赵长树这个学长,周文是打心眼里敬重和喜欢。这个从旧中国军事院校的鼻祖——保定军校最后一期毕业的英武军官,整个戎马生涯就是一本民国军阀混战的历史书。
他在民国旧军队中从下级军官做起,历经无数次战争,十几年时间做到一旅之长,凭借的不是旧军队中常见的溜须拍马、阿谀奉承,而是每战必先,不畏生死,一步步在血与火的考验中成长起来的。
难能可贵的是,赵长树虽然成长于旧军队,但却没有沾染上多少旧军队的恶习,他为人刚直不阿,豪爽大度,对上不媚,对下宽厚,作战勇敢果决,治军严明。
这种人在战争中自然就是任何一支军队的中流砥柱,但是放在平时,他的直率性格就少了几分圆滑,难免被小人诟病,为心胸狭隘的上司不容。
正是他的这种性格,以保定军校毕业的资历,至今也不过是个少将旅长。要知道到现在为止,当年保定军校的毕业生,只要还是在带兵的,起码也是中将师长起步,更不要说现在的那些军委会的大佬上将,或多或少都基本和保定军校有干系。
但是多年的内战生涯,也让这位专为战争而生的热血军官有了些许迷茫,这种打来打去都是同胞相残、用无数的鲜血铺就某些野心家争权夺利道路的模式,让他感到了身心的疲惫。
所以在中原大战负伤后,这位还算得上年青的将官一度有些消沉,虽然大帅下野之前看中了这位手下的忠心和能力,委以太原卫戍司令的重任,但此时的他却失去了往日锐意进取的精神,对麾下的太原守备旅的管理也有所懈怠。
直到再次与周文相遇后,通过与周文的相处和交流,在这个年轻的学弟身上,他找到了一种自己还在苦苦追寻的东西,就是人生的目标。
在认识到不久的将来,中国与与日本必有一战之后,作为一个职业军人,一个不愿内战、有心报国的有志之将,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目标,就是与小日本轰轰烈烈干上一场,这才是一个中国军人的荣耀和归宿。
所以他开始振奋精神,再次投入到军队的训练和管理之中,不断开办军官学习班,让周文他们讲解与日军作战的战术和经验,同时不断关注国际形势,为九一八事变中东北军的懦弱感到羞耻,又为小学弟在淞沪战场的惊艳表现拍手称快,只恨自己不能亲赴战场,让敌寇血染沙场。
这次在周文的帮助下,守备旅改编为模范旅,武器装备焕然一新,他就嗅到了一丝大战即将来临的气味,他现在已经知道周文这个学弟的能力和本事。
淞沪抗战前可不见他对自己这个学长透露过只言片语,不声不响就带着自己的省党部警卫队上前线去了,害得自己只能在后方干瞪眼,有力无处使。
周文从南京回来后被赵长树又是骂又是埋怨,逼得他答应,一定想办法带着自己上抗日前线。
赵长树知道自己的斤两,别看是个少将旅长,但在晋军中也不过是个中上级军官而已,头上不知罩着多少个紧箍咒,除非是日军打到了家门口,否则怎么可能有机会带着部队远赴上千里去与日本人交手?
但是赵长树对自己这个学弟却是充满信心,自己办不到的事,周文却是很有可能办到,就凭着周文这些年来的表现,每每都是把不可能变成了可能,不仅仅是战场上屡创奇迹,而且还深谋远虑、合纵连横,不但创下了不菲的身家,还短短几年就建立了各种上层关系网。
别看他跟大帅名义上是上下级,其实已经是合作关系,听说南京那边就是宪兵司令对上他也要吃瘪,更不要说他与国民军中高层人物以及和三大豪门的关系。
直到现在,赵长树有时都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就在三年前,在河南一个庄子上遇到的那个睁着明亮的眼睛,向自己不断好奇打量的少年人,与今天这个已经是中央党部教导总队总队长的年轻上校是同一个人。
还有一个让赵长树感觉到不同的是,周文处心积虑将自己的守备旅变成了有着九千多精锐的模范旅,在周文告诉他这个好消息时,他都以为周文是在和他开玩笑。
以他对大帅的了解,平衡才是他驭下之道,怎么就突然转了性子,不但是模范旅的人员编制大大超编,武器装备更是来了个彻底更新,摇身一变就成了当之无愧的中国第一旅。
赵长树对国内军队的编制和装备是知之甚深,近万人编制的一个旅,不要说与其它军队的旅相比,就是中央军之外的大多数师级单位都没有那么多人数,有些军阀部队的一个师甚至只有四五千人,就连炮击炮都没有几门,更遑论什么施耐德步兵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