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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红宴有点不好意思,回头看看关海连,笑了一下,往后厨走:“你再等一会儿,还有一个菜就要好了。”
她从身边擦身而过,仅有半臂距离,好像隔了天堑。
关海连一直觉得自己对陈红宴没有男女之意,此时愣愣望着她的背影进了厨房,却忽然生出了一种强烈得几乎将他折断的渴望。他想走上去,轻轻碰一碰她尽是骨头的肩膀;想抬起她的头发发梢,再让它从指间滑下去。已死的魂灵游荡在人间时,想必会以同样的迫切焦渴,这样看着活人吧?
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回去坐下来,看着那盘热腾腾的菜,问道:“我能吃完这一顿饭吗?”
“那时间太长了,我不想叫他们对我产生什么想法。”
河欢摇摇头,似乎觉得自己应该多解释两句,又说道:“他们原本就对我起了疑心……派你来的时候,他们有没有和你说,要特别监视我?”
关海连早放下了筷子。从啤酒瓶里,他还能听见气泡破裂的声音。他懒得回答河欢的问题——正如河欢所说,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义呢。
河欢却似乎忽然升起了一股想要倾诉的欲望,也许他也知道,在关海连之后,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成为倾听这番话的对象。
“我察觉到你的动摇之后,一开始我什么也没做,那个时候,我们有希望可以一起走。但是现在……这条路已经走不通了,我必须重新赢回他们的信任。你做了不实汇报,而我却如实汇报上去了——不仅是汇报,还有录音。我知道,我等于是踩着你的身体,为以后的生活铺下了一点资本。”
他将那盘菜推开,不知是在对谁说:“我一点也不为自己骄傲……但我要的不仅仅是活着,猪狗也能活着。我要有尊严的生活,这不过分……在这个世界里,你想要这种生活,你就得成为他们的一份子。”
是的,的确是这样。
关海连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他默默从裤兜里掏出钱包,将银行卡抽出来,用点菜的笔把密码写在卡片后面。他的存款不多,陈红宴五个月以后就得自己想办法补房租了,不过那时也不是他操心的事情了。他一直没有问自己会怎么样,因为这也不需要问。
家里的钥匙也一并留下了,想了想,他还写了张纸条,告诉陈红宴说,房子退租了还有一笔押金,家电有哪几个是他买的,能卖。至于他的衣服,书,日用品,麻烦她都处理了吧。有几本特别喜欢的书,他有点不舍得,希望陈红宴能留下来,有空了也看一看。
最后还能和人交代一声,已经比他以前预想的结局要好多了。
关海连没有打招呼,在他把陈红宴支开去后头拿东西的时候,二人起身离开了便餐馆。河欢对他并不粗暴,一路上都很有礼貌;二人一起回了河欢的公寓,那个上门给关海连放录像的男人,已经早在客厅里等着了。
“你们这种人,还真是靠不住。”他只是评价了这么一句,好像河欢不在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