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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先生,数年未见,先生还是如此风采。//高速更新//”赵赦冲着皇孙颂,对公孙宇吉客气有礼,再冲着当年安平王被查得一清二楚危急之时,是公孙宇吉深夜来访,和赵赦订下计策,并在宫中杀害了许夫人。
齐贵妃对于自己的三个孙子,个个放在手心里捧着。宫中只有皇帝和齐贵妃知道太子有心疾,就是太子妃也不是太清楚。
皇帝百年后传位给皇孙是必然的,三位皇孙的奶妈,都曾是齐贵妃最亲信的宫女。公孙宇吉托赖母亲之故在宫中长大,他在宫中杀个人,是轻轻松松。
有这两层关系,安平王见到故人来访,是分外喜悦。心中虽然警惕,喜悦全在面上:“取酒来,我和公孙先生痛饮几杯。”
“王爷盛情,不敢不领。数年不见王爷,王爷还是俊美如昔,”公孙宇吉是这样夸赞安平王,同时小有调侃:“宫中历年宫宴,提及王爷的夫人们,可是数不胜数。”
两个人相对而笑,分宾主坐下来。赵星送上芳香清冽的好酒,碧色浮动于白玉盘中。一对宾主连干三杯,公孙宇吉不肯再饮:“我要在这里盘恒数日,晚上如王爷有赏,再领不迟。”
“赵星,把公孙先生的行李搬进来,南边小院里可赏红叶,就在那里安歇下来。”赵赦交待过赵星,再对公孙宇吉道:“王妃停几天要在园子里摆菊花宴,先生玩过再回京中。”
公孙宇吉欣然:“好,王妃的菊花宴,我是一定要领的。”眉头笑得暧昧:“听说王妃在军中大放光彩。”
“哦,小孩子嘛,最喜欢花呀粉呀,做亲事她最喜欢。”赵赦淡淡一语为真姐儿掩盖了,浓眉上闪过问询,试探道:“先生此来大好,菊花正炽酒方熟,正是把酒的好时候。”
“王爷把酒东篱下,颂殿下可是夜不能安。”公孙宇吉轻松地道:“殿下问王爷,为何不让殿下心安?”
清源王在此时,从两个人的心中一闪而过。
赵赦微笑:“颂殿下是仁善之人,自然有好安排,这事情,我不敢擅专。”公孙宇吉笑得胸有成竹:“不想王爷,竟然知道颂殿下的心思。”
赵赦展一展眉头,公孙宇吉微翘嘴角,两个人齐齐发出会意的笑声。
安平王对公孙宇吉说阿史德温博:“是个悍将,我不忍杀他。请先生在殿下面前多多美言,得一悍将,胜过杀人者多矣。”
“王爷有容人量,以我来想殿下理当成全。”公孙宇吉会意,而且说破:“朝中数十年没有突厥将军归降,王爷能得之一、二,是朝中的幸事。”
说白了,安平王在这件事情上,是好大喜功的。公孙宇吉抿一抿唇,在名利场中的人,哪一个不是好大喜功的人呢?
两个人在外面说话,房间里面的窗户上,悄无声息伸来一根长钓竿。赵佑有隔壁房间里和沈少南论文,见外面碧丛中有花衣服一闪,两个人都笑:“是佐哥儿。”
伸头出来看,见梧桐树后立着佐哥儿,正把手里的长钓竿往父亲的书房里伸。沈少南道:“有趣,且不要管他,看他能钓出来什么。”
倚在窗户上笑,又道:“这么小,倒能舞得动钓竿。”这次是世子赵佑说话:“这有什么,我在他这个年纪,比他还有力气。”
沈少南不无羡慕,眼睛张量一下赵佑粗壮的手臂,道:“你是打小儿练就的,不过你这身子,看上去还似姐姐不像王爷。”
王爷是魁梧熊腰的身体,往哪里一站,活似金刚一尊。赵佑刚长成少年,身子和父亲相比还有些瘦。
“先生们说,等我到了军中就不一样。”赵佑不当一回事儿:“我长得像父亲,你看佐哥儿,人人都说他长得像父亲,我们一看就是兄弟。”
日头下面微光一闪,赵佑和沈少南一起乐:“他原来是要这个。”书房里间有床,赵赦寻常的一枚玉佩放在床上,此时被佐哥儿弄了来。
沈少南往树后十数步看,两个小厮笑眯眯看着不加阻拦。佐哥儿聚精会神在淘气,手中钓竿甩了几甩,没有握住玉佩啪地一下子掉落在地上。
“谁在里面?”赵赦的声音过来,佐哥儿吓得头一缩,把手中钓竿一丢,急急四处看人。见到身后小厮在,就噘一噘嘴,再找到隔壁窗户上哥哥露头出来笑,佐哥儿一溜儿小跑到窗下,伸手道:“快抱我。”
赵佑把弟弟抱进窗户里,佐哥儿犹不觉得安全。四下寻找着躲藏处,“嗖”地一下子钻进哥哥的书桌子下面。
沈少南笑得跌脚,正在笑,见房门处走来赵星:“王爷喊小王爷们去。”佐哥儿缩着头装听不到。被哥哥拖出来,对着他当头就是一下,打得赵佑笑,双手把弟弟抱离身子:“父亲找你,你不能不去。”
赵赦在房中,已经送走公孙宇吉。见儿子们进来,沉着脸给他们看钓竿:“这是哪一个淘气的,自己认!”
佐哥儿缩着头,再试图把身子也缩起来。听父亲对哥哥道:“你出去。”再看父亲身影,已经来到自己面前。
身影当头罩下,佐哥儿有些着急,回身去拉哥哥的衣角,却拉了一个空。赵佑在门外,开始听到里面有巴掌声“啪啪”,再就是佐哥儿的哇哇大哭声。
赵佑虽然想笑,不过也心疼弟弟,喊来跟自己的人:“去告诉母亲,佐哥儿在挨打。”小厮急急飞奔而去,过了盏茶时分,陪着王妃一起来。
真姐儿身后跟着几个丫头,走得急,彩裙翻飞如雪浪一般。在院门上,就听到儿子哇哇的大哭声。
房中本来已经不打,赵赦站着,佐哥儿坐在地上,正在教训。听到外面真姐儿声音:“表哥不要打。”儿子哭得撕心裂肺一般,让真姐儿很心疼。
不说还好,真姐儿这话说过,赵赦重新拎起儿子,自己坐下把儿子按在大腿上,小屁股蹶着,大手挥下“啪啪”,又是几下子不轻不重打下来。
这几下子,又让佐哥儿哭得更响,也全现在真姐儿眼里。
表哥冷着脸坐着,毫不通融的表情。儿子可怜兮兮趴着,只见到高高的小屁股一个蹶着。真姐儿忙上来抢:“表哥不要打。”
“你这慈母来了,”赵赦哼一声,举起手在真姐儿手上打了一下,打得真姐儿手一缩,看手上,多了一道红印子。
佐哥儿得到放松,泪眼婆娑在父亲膝上转过身子,双手还撑在父亲膝盖上,保持蹶屁股的姿势对母亲看着,突然更咧开嘴大哭:“母亲不乖,母亲不乖。”
“嗯?”真姐儿一脑门子问号,怎么是母亲不乖?对着赵赦陪笑,又殷勤地行了一个礼:“表哥,请你把儿子还我吧。”
见赵赦不动亦不说话,只是直直地看着自己不见嗔怪。真姐儿揣摩着他心思,伸出自己桃红色长袖中的柔若无骨双手,把还在泪眼哗啦的佐哥儿抱入怀中。
一到母亲怀中,佐哥儿撇着小嘴儿,吸吸鼻子又是两声抽泣,举起小手放在母亲镶红宝石花钿旁,泣不成声地问道:“母亲,你乖不乖?”
真姐儿把话翻译过来,用自己丝帕给儿子擦拭小面庞,一边道:“佐哥儿也知道自己不乖了是不是?”
“嗯,”这一声伴着数声抽泣,这抽泣每一声,都把真姐儿心抽动,也把赵赦的笑神经抽动。王爷差一点儿要大笑出来,这样的儿子,也只有真姐儿才能生得出来。
自己淘气挨打,反而问母亲乖不乖。
见佐哥儿小身子抱住母亲脖子,真姐儿往外面走时。赵赦又不肯承认小儿子随真姐儿,这样小就这么会淘气,这种精致的淘气,理当随自己。
王爷在真姐儿有诸般光彩时,都不忘往自己面上贴金。今天见到儿子精致的淘气,安平王对着母子出去的身影有了笑容,这淘气,随父亲!
赵佑要房外也是笑得不行,见母亲和弟弟出来,伸出自己的手放到母亲另一边花钿上,含笑问母亲:“母亲,你今天乖不乖?”
这是儿时常和母亲玩的,今天又重温一回。
眼泪还没有干的佐哥儿淘气性子又上来,把自己小手再放上去,伴着哥哥问:“母亲,你乖不乖,”再自己加上一句:“你不乖吧?”
真姐儿对着儿子们嘟嘴,扬袖作势要打赵佑,再对小儿子睁圆眼睛:“母亲不乖,怎么不见挨打。”说过又转面庞问赵佑:“父亲生气,你也不拦着,你父亲说你长大,到该打几回才好。果然你今天又淘气,你父亲恰好还有余怒,送你进去也挨一回吧。”
“父亲打儿子,母亲一样要担心。”赵佑油嘴滑舌过,真姐儿惊奇,眼睛越发的像猫眼:“哦,你这花言巧语,越发的像你父亲。”
赵赦在房中正在笑,听到这句话,板起脸来:“真姐儿进来。”外面吃吃几声笑,真姐儿娇声回道:“真姐儿不在呢。”抱着小儿子,扯着大儿子出来,让他们回自己房里用点心。一路走,一路也训佐哥儿:“你就是个淘气的,论理也该多打打。回去和母亲一处玩,不要揪母亲的猫尾巴。”
佐哥儿听一句点一下头,回到房中一进房里,白猫立即四散而逃。真姐儿笑,扯着佐哥儿小手到榻上坐着:“你这爱揪猫尾巴的能耐,不知道随哪一个。”
真姐儿在这般年纪,是忘了自己以前最爱干的,就是从榻下把猫揪着尾巴拉出来。
过了几天,秋风习习的晴天中,安平王府里出来一群人。走在前面的,是七、八个随从。他们没有骑马,只着普通的装束,混入人群中就不见了。
要是认真看,可以见到他们或前或后,或左或右的警惕着观察大街上,为后面赵赦一行人在打前哨。
赵赦一身青衣,头戴太平冠,骑着黄骠马出来。在他身侧的,是面目俊秀的真姐儿。真姐儿着男装,打扮成青衣随从的模样,身上背着一张轻弓,正笑逐颜开和赵赦在说话。
旁边还有一个人,是身材高大的公孙宇吉,他悠然骑在马上,耳朵似支起来听安平王妃的笑语。
这三个人走成一排的身后,是赵星赵辰赵如赵意簇拥着一个胡人。这胡人面目莽撞,有须杂乱,眼睛里也有野性,他骑在马上身上毫无武器,眼珠子乱飞,在四下里看着。
这是胡将阿史德温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