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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凤首自斟壶递给真姐儿,赵赦一语揭破:“做了这些菜,一定是有话说。淘气的人,你来倒酒。”真姐儿给赵赦斟上,再给自己斟上,双手送杯奉到赵赦手中,嫣然笑道:“表哥请满饮此杯,容我说话呢,我就说,要是不爱听,今天晚上花色正好,我也不扫表哥兴致。”
赵赦听得微笑:“有话就说吧。”他舒服的解腰带,宽衣襟,做出准备享受真姐儿话的样子:“今儿晚上西平侯说请我喝酒的,我答应了真姐儿回来,不能失约于你。”真姐儿又笑一下,西平侯府的三公子房中的顾姑娘,是她自己不好呢?还是和周围的人有仇气?
全都没有,是西平侯府那个环境,容不得一个民女登高枝。再看对面面目英俊,人人夸赞能干的王爷赵赦,真姐儿是理智的人,她此时一身的荣耀,还能给妹妹们趁心如意的挑亲事,这一切,都由赵赦的尊重而来。
赵赦王爷,一直是尊重真姐儿的。如果不尊重,也不会给她请封王妃,王妃金册现在房中摆着,这不是一个男人的尊重?难道空口虚浮的一心一意话,才叫尊重?
想到这尊重,真姐儿心中对接下来要说的话更有底气。
话过三巡,赵赦也不着急,就着窗外晚风,慢慢和真姐儿说着话:“回西北你是要坐船,还是要坐马车,马车太颠,路上不是官道,肯定要颠到你。有一段路和灵丘王的封地相连,我致意他几次,约他一同修路,方便通商也方便通兵马,他不肯,这老家伙不知道什么脑袋。”
道路方便,通商就方便。通商方便,各家封地之主就能挣税钱。灵丘王难道这么笨?真姐儿笑眯眯:“表哥,灵丘王爷是不愿意你多收税。”
灵丘王和霍山王,对于西北越来越多的商税,是一天比一天眼红。赵赦微微笑:“是啊,让你说对了。”
这样攀谈了几句,真姐儿面上红起来,嫣然现在她面颊上,看起来分外美丽。赵赦知道真姐儿又要说一心一意的话了,也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含笑道:“快说。”
真是什么样的奇谈怪论,不如真姐儿让王爷感觉的惊奇多。
“表哥对我百般宠爱,”真姐儿一开口,还是先讨好赵赦的话,赵赦微笑:“这起句平平,下面必有好句,我听着呢。”
真姐儿面色嫣红道:“表哥不是一心一意的人,”这一句话,赵赦差一点儿就反驳了。在他看来,他一心一意之极。古人三妻四妾的人大有人在,觉得对妻子白头相守的,就叫一心一意了。
历史歌颂某人爱情的,也只是那一时。有“金屋藏娇”典故的陈阿娇,最后泪落长门赋;司马相如和卓文君,最后也有茂陵女。有人说最后没有娶成,有人说最后娶了,不管娶没有娶,至于司马相如在经过海枯石烂的真情后,他有过动心。
所以赵赦听到真姐儿这句平静带着指责的话,他心里极不舒服。表哥不一心一意吗?怎么会一直相守着你直到大婚。赵赦静静,准备听真姐儿下面的话。
下面的话全是说妹妹的:“她们是姨娘所出,也觉得不愿意地与人分享丈夫的日子。表哥疼爱我,一切好东西只要我喜欢,全会给我。我疼爱妹妹们,愿意给她们喜欢的,就是请表哥允准,妹妹们的亲事,要挑房中没有人,以后也不会再有人的人家。”
真姐儿说到最后动情,下榻来拜在赵赦身前,恳切地道:“请表哥答应。”
赵赦这才觉得自己被真姐儿结结实实将了一军,他有这种感觉,也还只是小荷初露尖尖角的感觉。对着恳请的看着自己的真姐儿,赵赦看到她的眼睛里有水光,是有了点滴泪水。
至于这样?为着妹妹们的亲事,为了较真这个房里没有人,又要哭了?见惯真姐儿再多眼泪的赵赦,一样是看不下去。
把真姐儿抱到怀里,赵赦在觉得真姐儿不必如此较真的时候,也同时能反省自己在有些事情上,只要真姐儿喜欢,自己也不必同她较真。只要她喜欢就行了,当然她现在不觉得表哥一心一意。
这是……。抚着真姐儿发丝的赵赦为真姐儿找原因,她还太小,这一心一意是要到白头的时候才能看出来,现在说说,有什么用?
想到这里的赵赦,亲亲真姐儿粉红的面颊,沉吟道:“你又孩子气了,你应该对妹妹们说的是三从四德,而不是助长她们这样的心思。”
真姐儿倚在赵赦怀中,总是会感觉到浓浓的温暖,她轻轻扯一扯赵赦的衣服,低声道:“可是我,也是赞成的。”赵赦刚要沉下脸,真姐儿又急急道:“表哥想想,夫妻情深之时,有一个人当着面的把……就一起走了,余下的那个人,会有多么的难过。”
说到这难过时,真姐儿又黯然神伤。赵赦一看,赶快把真姐儿搂紧一些,取笑道:“今儿晚上我喜欢,不许哭。”真姐儿眼睛一亮:“表哥说喜欢,那就是答应了?”赵赦笑了两声又是沉吟状。
被真姐儿又扯了两下,不依的追问时,赵赦只能失笑:“你这样选人家,会被人笑的。”真姐儿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嫣红小嘴儿里吐出一句话:“谁敢笑话我,有表哥在呢。”赵赦又失笑一下,抱着怀里这个柔软的身子,最后被逼无奈,只能道:“有不怕人笑话的人,愿意结这样亲事的人,由得他吧。”
说这话的赵赦王爷心中,也是明白肯定会有人答应的。古来为升官改变自己的人,太多太多。前有古人,后有来者,而且生生不息,不会消失。
见赵赦肯答应,真姐儿还是喜出望外。给赵赦倒酒,又给他布菜,这一个晚上小脸儿上,全是喜笑盈盈。
赵赦见到她这样,有些话更是不忍说出来。这个孩子就迷在一心一意上,如真姐儿所说的一心一意的男人,赵赦一个也没有见到过。不过她今天晚上这样喜欢,赵赦就没有说什么。
这一夜月浮花影,真姐儿觉得自己赢了第一仗。
赵老夫人是第二天听到的,她想了想觉得不能等下去,让人请赵赦进来,屏退丫头和赵赦单独说话:“真姐儿这孩子,虽然说出来这样不合情理的话,不过我还是喜欢她。醋性重,也是与你太招人爱有关,你要是生得不好的,她也不会有醋性。要是你不喜欢她,就依着我们以前说的话,把她给我留下来做个伴吧。”
赵赦哭笑不得:“母亲,您要么训斥她,要么也不能说这样让我们生分的话。儿子下个月就要京,霍山王的亲事一过,我们就走。把真姐儿给母亲留下来,您的孙子从哪里来?”赵老夫人把心底里一直的一个疑问说出来:“你外面相与的女人不少,你又有好几个姨娘,怎么一个也没有?”
“这孩子,我怎么能让她们生。”赵赦是一个标准古人,对身份门第是很重视的:“虽然真姐儿是沈家出身,不过母亲关爱这些年,我也疼了她这些年,在母亲和我眼里,真姐儿生下来,就是我们家的人。”
赵老夫人心花怒放了,她定的亲事儿子喜欢,再也没有比这更让她喜欢的事情了。这一喜欢,赵老夫人就忘了赵赦才说的话:“我也疼了真姐儿这些年。”要知道赵赦王爷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虽然心花怒放,赵老夫人依然有不放心,又叮嘱道:“你几时不喜欢她了,给我送回来。”赵赦好笑:“回母亲,我正喜欢她呢。她那一张小嘴儿巴巴的,会说的很。”赵老夫人觉得自己暂时可以放下心来,也笑逐颜开了:“这就好。母亲不仅疼她,也要疼你。霍山王府和灵丘王府都有好些人,你以后要这样,真姐儿要是想不通,我来劝她。”
“多谢母亲,”赵赦觉得母亲说到现在,才算说了一句正经话。说过赵赦同母亲商议:“咱们家里天天照看的那个人,几时再有人去看她,也让真姐儿听一听。”想一想再道:“让她单独去说给真姐儿听吧。这是个聪明孩子,她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