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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人转身而去,听陆姑娘在身后又不服地道:“我不行?我怎么不行了!我从来不像她那个样子,街上还有人说她装病哄王爷呢。要是我病了,只要我能动,也不会做那样由于抱着让人扶着的十四岁、十五岁的事情出来!我不行,哼!她离了王爷,她能行!”
远远走开的高大人心中恼火,你要是行,为什么不学姑子出家修行,再不然学人自梳,不要嫁男人!
云家把这事情商议过,云家三个官人每天轮流分出来一个,专门应付这些送礼的人。
转眼是二月,绿草茸茸,蓝天青青。陆姑娘随着别人每天来陪真姐儿,高大人也希望她多不在家,免得看了心烦。
这一天大家坐着在说话,沉芳刚说一句:“天井里大水缸里的冰全化了,睡莲也冒了个头。”外面赵如走进来,在门外站了一站。红笺过去,接过赵如手中的东西呈给真姐儿。
真姐儿打开来看一看交给红笺:“收起来吧。”坐下继续说话,沉芳好心地提醒道:“你上午上课砚台里应该还有墨,收了王爷的东西,现在就回信吧。”
“我算过了,从表姐回到家里来住,王爷是两、三天就送上一回东西来。”说话的巧文也不是笑话,反而是羡慕:“收东西真好。”
敢情是看上了这些光华陆离的小东西。赵赦隔一天让人送来一回,姑娘们见到的,只是两、三天一回。
真姐儿不爱张扬,姐妹们看不到的,她从来不说。听大家一起让自己去回信,她也就不客气,走到侧间执笔回了一封信,红笺拿去给赵如。
陆姑娘觉得自己想明白了:“会认字写字就是好,有什么事情你不能说的,可以写在纸上给王爷看。”真姐儿不明白她的意思,只是一笑。说这话的陆姑娘此时想到的是高大人,高大人时常不太愿意和她多说。作为当事人的陆姑娘,心中也很痛苦。
痛苦过,又觉得自己不能有真姐儿那十四岁、十五岁的行为。青春少女的娇俏,就此全扼杀光。
家境良好受疼爱的少女们,娇滴滴也好、撒娇也好,其实是个正常现象。说这些十四岁、十五岁话,好像没有经过少女时期一样。
一直到晚上,真姐儿才明白过来,陆姑娘夸自己的话,是指自己在信上问表哥要东西?用过晚饭对着镜子梳晚妆的真姐儿对自己做了一个鬼脸儿,这样的体面用得着装吗?
二月底,沈吉安带着两个女儿玉盈和玉香进京,为真姐儿也带来若干的嫁妆。
成亲前只有四、五天时,真姐儿抱膝独坐在榻上,对着天上月牙儿,听着院外起更的梆子声,默默地想着心事。
吉服已经送来,红笺和绿管给真姐儿看过,就仔细收起来。往窗外看,无处不透着喜气。大红的喜字儿,是今天全部贴好。
足有近一个月,没有见到赵赦。二月里赵赦还来过一回,从那天以后,东西吃食是不断的送,三位先生也轮流过来,只有赵赦没有再过来。
对着月亮的真姐儿有丝眩惑,就这样,就成亲了?明月悠悠,下面可有自己的家人?春风徐徐,以后的日子可似春风?
正想得泫然,窗户上有轻轻的敲击声。沉思中的真姐儿吓得身子一哆嗦,听到是赵赦的低声:“真姐儿,是表哥。”
真姐儿没有来得及去想赵赦为什么不走大门而在窗户下面时,先一探身子“哗啦”推开窗户,见窗外真的是赵赦在,真姐儿一下子喜欢了,笑逐颜开地道:“表哥,你来了。”
“嘘,别人不知道。”赵赦对着真姐儿见到自己后欢快的面容也露出笑容,这笑容在月光清辉下,眼中似有清魅流艳,真姐儿一时看呆了,情不自禁的隔着窗子伸出手去摸摸赵赦的下巴,然后肯定地笑眯眯道:“没错,是表哥。”
明白过来的真姐儿觉得摸一把才能放心。
窗下是后院,赵赦站在还没有开花只爬了叶子的花架子下面,面容还是他的英俊面容,只是头上顶着几片新绿的叶子,又在这种时候出现在真姐儿窗下,明白过来的真姐儿不摸一把,觉得不放心。
柔软温暖的手掌摸过的赵赦王爷,是露出迷死人的笑容。觉得头上有些东西碍事,伸手把头上叶子全拂到一旁,低声道:“出去游河去不去?”
“去,”真姐儿不仅说去,而且嘟起嘴:“表哥我可不可以怪你,为什么,”真姐儿飞红了脸:“为什么在春天大好时光,适合春游的日子成亲,害得我,三月三都没有去成。”
赵赦含笑:“表哥今天晚上补偿你,”他伸出双臂:“我抱你出来。”
真姐儿瞪着眼睛对他看看,再回身看看房门,赵赦王爷难得有一丝难为情:“不能让别人知道,”然后说了一句极其诱惑的话:“表哥多想你,快过来。”
月色笼罩下,真姐儿从窗户爬了出去,被赵赦抱在怀中往外面去,还在好奇低声问:“我们怎么出去?”
不会是爬墙吧?
赵赦抱着真姐儿一直走出花架子,放她下来给她整一整衣服,低声道:“放心。”把身上薄披风解下来,把真姐儿从头到脚盖住。牵着她的手,这就不怕人,大模大样往云家的后门而去。
赵吉赵祥守在门外,真姐儿笑嘻嘻抬一下头,这大开着后门的事儿,舅舅们总是要知道的。
“岳父不知道,”赵赦低声解释过,真姐儿明白过来。想着表哥要见自己也要守礼法怕岳父笑,真姐儿实在是忍俊不禁。
忍俊不禁不住过,真姐儿轻声问了一句:“表哥,你这样见过别人吗?”赵赦在真姐儿后脑勺上拍一下,在首饰叮当响声中道:“不要胡说。”
这语气又是教训人的口吻了。真姐儿觉得遗憾,此时月光不错,如水如波。这正是人神思疲倦,审问人风流韵事,教育人以后要行得正走得方的一个大好机会。
竟然不让说?也不让问,真是太遗憾。
外面只有一匹马,赵赦和真姐儿同乘在上面。月色晕晕淡淡洒下来,真姐儿无意中回身看,见红笺也跟上来。她轻轻一笑再坐回赵赦身前,小心移动着身子往后面宽阔的胸膛上舒服的靠了靠,心满意足的叹了一口气。
骑马不必太费力,眼前又赏心悦目花草众多,快到河边时,真姐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及至醒来时,人已经在船上。一只画舫上,全铺的是波斯来的大花地毯。自己睡在地毯上,头下面有一个软软的枕头。
身子刚动一动,赵赦的声音传过来:“这枕头,软吧?”真姐儿懒懒打一个哈欠,支肘好似自己的猫伏在枕头上,嗓音还是懒洋洋的:“多谢表哥,枕头还是软的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