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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新在街上近似疯狂地奔跑着,不知道撞到了多少人。//访问下载TXT小说//对身后传来的骂声像是没有耳闻到,郁新上气不接下气地一路跑到王府门外,手扶着台阶下的石狮子呼呼地大声喘着粗气。只喘了几声觉得气息能均匀以后,又大步尽他所能地快速往赵赦书房中奔去。
院门口小厮把他拦下来,是皱眉很不悦地道:“郁先生,你失仪了!”郁新是个成年人,小厮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郁新心里急如火,见他拦住自己,一甩手要把小厮推开。这一向斯文的人而且粗鲁地道:“我有急事,别挡我……哎哟,你快松手,妈呀,痛……”
个子比他矮一头的小厮不客气地手一翻,把郁新脸向下按在地面上。再漂亮的一坐,一屁股坐在郁新背上,喝斥道:“好大的胆子!闯王爷书房。”
“王爷,我有急事,天大的急事,十万火急……”郁新痛得话都不清楚了,嘴里还在叽哇乱叫着。
赵吉走出来,对小厮板起脸道:“放开他,没事儿弄得这里不清静。”见小厮放开郁新,郁新一骨碌爬起来,又一猛子的劲儿往赵赦书房里奔。赵吉也皱眉:“郁先生,这里是你撒野的地方吗?”
赵吉并没有用手拦,只说了这一句话,郁新迟迟地停下脚步,按捺着性子对赵吉急声道:“麻烦通报,我有急事求见王爷,再晚就来不及了。”赵吉好笑一下,天大的急事!像是欺负我们没有见过天大的急事一样。
他转身进去,过一会儿出来道:“王爷让你进去。”郁新一头就奔了进去。赵祥也觉得他可乐:“看把他急的,平白无事的人。”
赵祥下了这样一个结论。
郁新是猛地冲到赵赦面前,急赤着脸刚喊一句:“王爷!”书案后坐着的赵赦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眼眸子黑而警亮,这一眼看得郁新好似一盆凉水泼在身上。他讪讪地,舌头就住顿住在嘴里。突然想起来,王爷才是姑娘的未婚夫。要着急,也应该是他。
“什么事?”赵赦这才问出来。郁新气喘吁吁又急上来:“姑娘,不好了,她有性命之忧。”这么焦急的一句话,向来表现得很疼爱真姐儿的赵赦犀利地看了郁新一眼,既不着急也不忧愁,反而慢条斯理地问他道:“你这话从何而来?”
郁新又什么也顾不上了,在书房里跳脚。他脸上是汗,手指着书房门外,是叫了出来:“王爷快!伍家,打的不是好主意!去晚了,只怕来不及,您倒是快着些儿啊。”
他这吼声,外面听得一清二楚。房外的赵吉是脸更板起来,这个人太离谱,以为他自己是谁!赵祥是“扑哧”一声,忍不住低声笑出来。房中外间坐着的几位先生,都是听不到的样子,聚精会神地继续忙着手头的事情。
只有展祁听到这吼声,抬起头来慢慢往里看了一眼,眼睛里全是浓浓的疑惑。突然他像是想起来什么,大惊失色的神色在面上一闪而过,随之而出现的神色是怜悯。同时心中低低叹息一声,这个傻透了气的书生,小命不想要了。
想想郁新自从来到,向来是勤谨的。展祁有些不忍心,为郁新才支起耳朵,听一听里面王爷要是震怒,他好进去劝说劝说。
里面赵赦并没有震怒,他此时是用审视的眼光盯着郁新。而郁新则是面红过耳,低下头来局促不安。他心里像揣着一只小兔子在怦怦跳,又浑身上下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同时心里是万般的懊悔和万般的责备。
他责备的是他自己,郁先生都能听到的事情,耳目众多的赵赦怎么能听不到?郁新低头汗水潸潸而下,他没有考虑到自己的安危,而是觉得自己丢大了人。
“嗯哼,”房中是赵赦一声清咳声,随着这咳声,郁新觉得心中一虚,腿上一软,头脑一慌,脚下一软,“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及至跪下,才想起来什么是后怕什么叫害怕,郁新脑子“嗡”地一声,对着赵赦伏地颤声道:“王爷,恕晚生……”
“书生,你哪里听来的消息?”赵赦打断他,淡淡地语调问出来。郁新脑子还是昏沉沉,自己都不知道应该如何说,只是据实回话:“王爷要和伍家的姑娘订亲事,伍家的姑娘又天天和姑娘来往送东西,以我看来,这不是好意思。听说请去登高,我就打听了一下……。”说到这里,郁新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赵赦出神地对着郁新看着,自己和伍家的姑娘订亲事,这个不相干的人也知道真姐儿会不喜欢。想想真姐儿向来表现得是乖巧,也只是一个假相。
“你知道了什么?”赵赦再追问着,郁新不敢不回答,声音还是发着抖:“我有几个同窗在伍家走动,我让他们帮我打听过,最近常往伍家去的,是霍山王府的伍侧妃和她的儿子林小王爷。他们是亲戚,不是吗?王爷。”
抖到最后,郁新对赵赦来了一个反问句。赵赦没有留意,郁新自己此时吓得魂飞魄散,只担心赵赦追究自己爱慕真姐儿的事情,他身子瑟瑟发着抖,哪还有心思想自己说的话对不对。
此时的郁新不知道自己是进入安平王府后的第几次发傻,当然这一次傻得更离谱。王爷要是不如自己耳目聪敏,他还是王爷吗?
“我,只是担心,晚生,小人,”郁新到此时,想的还是自己项上的脑袋。但是他同时想起来真姐儿,还是颤抖着道:“求王爷,早些赶去。”
赵赦痛斥了他:“不是你该管的事情,你不必管!这还了得,以后我还敢用你!你管的是哪一件,就只做哪一件!多管的事情,未必就是好事!”
房外也可以听到赵赦的怒责声,展祁吁了一口气,眉梢挑上一挑,微微地笑起来。他虽然不在房中,听着这责备声,想像一下王爷此时的怒容。这书生,可还能顶得住?
郁新原本是身子瑟瑟发抖,初听到赵赦责备声,是人吓得一惊,就此呆在那里双手伏着地,维持此姿势一动也不敢再动了。
他不觉得身子僵,也不觉得人板正得难过。只觉得自己身上的汗水一波一波地出来,一时之间,错把这秋天当成夏天,错把这书房当成法场。耳边全是赵赦的斥责声,听起来好似十殿阎罗在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