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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起来,梧桐深深月晕犹在。赵赦树下打了一趟拳,看一回小厮们习武。天际边微有白光的时候,早到的幕僚们陆续过来。赵赦换过衣服进来见母亲,真姐儿放肆,还是请母亲自己教训的好。
丫头们回过话:“王爷来了。”坐在镜台前的老夫人和真姐儿一起转过身来。真姐儿手中捧着一盘子沾露水的花儿,正在给老夫人选花儿戴。
见赵赦进来,真姐儿把花丢给丫头们手上,上来两步行了礼,笑盈盈道:“表哥,你来得正好,帮着姨妈和我选花儿。”
娇俏的真姐儿,象是把昨天的事情全忘了,笑得和以前一样可亲。老夫人也笑:“真姐儿一早起来,就给我摘花去了。”赵赦一语揭破:“她图着淘气贪玩。”
真姐儿没有垂首不悦,而是吃吃的笑起来。赵赦笑着道:“表哥说对了。”老夫人嗔怪儿子:“怎么又叫不贪玩?”说毕,真姐儿手捧着花盘子过来,送到赵赦面前:“也送表哥一枝子。”
盘中红花粉花黄色俱有,赵赦挑了一枝子大红的送到母亲面前,弯腰道:“儿子给母亲戴上。”老夫人欣然,让赵赦为自己簪好,自己再抚一抚对镜展颜:“这花儿喜庆。”
赵赦再举过一枝粉红娇艳的,对真姐儿道:“过来。”真姐儿依言过来,老夫人喜滋滋儿地看着。赵赦给真姐儿簪在发上,再给她理一理发丝。见发上戴着玲珑点翠草头虫镶珠金簪,再有就是一枝累丝金凤钿。
“一个外来的官儿送我一盒子南珠,让人取了来,给母亲镶几件子首饰,余下的给真姐儿吧。”赵赦就首想起来这事儿,老夫人笑话他:“你要不是看到我们,是再也想不起来的。”
赵赦对母亲道:“我一收了,就想到母亲和真姐儿。不过那珠子不小,我让人拿去给首饰铺子里的人看,做个什么最好。昨儿他才回我话,今儿我来回母亲不是正好。”
“既然你能想到我们,我们也能想到你。真姐儿一早就说了,她中午洗手做菜,问你在不在,要是你不在,真姐儿说等你在的时候重新再做一回。”老夫人对着镜台看梳妆已毕,扶着真姐儿的手走回榻上,边走边道。
赵赦随后跟过来,听过道:“我中午不出去也使得,不是必要出去的事儿。”因老夫人说都坐下来,赵赦坐下来才看到自己衣襟上,被真姐儿簪了一枝子花。赵赦笑骂:“我就说淘气,母亲还说我。”
取下花来手中拿着把玩,真姐儿倚在老夫人,对着赵赦笑:“也给表哥一枝子。昨天我书房里回表哥要出门儿,见阁子里两个好花插,就是没有花。想来表哥自己不插,我看着可惜,我给表哥插花去如何?”
“去,当然要去,这是讨好他呢,怎么能说不好。”老夫人推一推真姐儿,再对儿子道:“看看我的真姐儿,去你书房一趟,还为你想着呢。”
赵赦继续取笑:“家里花太多,她插到没地儿插,这就寻上我了。要去只是下午去吧,上午人多气味儿不好。新来的那个秀才,爱抽老烟叶子,那味儿薰得人受不得。我让人对他说改了吧,不然洗干净了再进来侍候。他答应得好,只是这烟瘾要改不是一天两天能改。你去得不是时候,把你也薰了。”
“多谢表哥,”真姐儿见他这样小事情也能关心到,当然要起身来道谢。再对着赵赦手中花笑嘻嘻:“我特意给表哥挑的,正配你的衣服,拿下来挺可惜。”
赵赦举起花在真姐儿头上一敲,笑骂道:“我一会子出去,簪着朵儿花让人看到象什么,你当是你,一头儿的花只有好看的。”
老夫人笑逐颜开,看着这一对未婚夫妻说笑。房中侍候的人看着,也都是笑容满面。
说过话赵赦出门来,把责备真姐儿的话丢下来。回到书房里喊展祁来:“别的书丢一丢,女诫,三从四德,再重新说一遍。”展祁答应过,再对赵赦道:“听说皇上有意让灵丘王今年也进京,说是秋狩时热闹,王爷觉得可有别的含意?”
“灵丘王进京,只和霍山王打擂台。前年,灵丘王说霍山王不发兵助他;去年霍山王又说灵丘王不发兵助他。”赵赦一笑:“我回皇上,我愿意发兵助霍山王,霍山王说他要卖女儿。听起来象是我多管闲事,拦着他卖女儿。”
展祁笑上几声道:“早上我进来,正从霍山王府门前过,见宫里的太医一大早就到霍山王府去,说是和亲的那位郡主病了。这也还罢了,不止这一位病了,就是别的几位也一起病了,唯一不病的,只有侧妃所出的长平郡主。”
“因为她不去,要是她可能也去,”赵赦和展祁嘻笑起来:“她也要一起病。”说到这里,赵赦眉头微皱:“这个长平郡主,竟然是个惹事儿包。在皇后宫中把真姐儿撞了,跑到白马寺也没有讨到好儿,我看她,下面又要有什么才是。”
展祁弯腰对着赵赦躬身一礼:“姑娘在白马寺回的话,昨儿我也听说了。讨王爷一个赏赐,我这先生也有些许功劳。”
“你有什么功劳!”赵赦笑骂他:“我自己也教呢。进去给真姐儿上课吧,这孩子近来娇惯得很,再这样下去,我责备她,再骂你这先生。”
没有讨到赏赐的展先生听令,进来给真姐儿上课。真姐儿在京里,是在赵老大人的书房里上课,这里安静得多,只有赵老大人自己在。
进来见真姐儿还没有到,赵老大人随后缓步进来,笑容满面地道:“啊,展先生,你教的很好。”展祁外面没有讨到赏,跑到里面来有了彩头儿。赵老大人命人送上东西:“上次和你清谈,你对着我的扳指多看几眼。我想着你应该爱才是,这个赏你吧。”
展祁大喜,接过这个翡翠玉扳指,又贫上来:“多谢老大人赏,其实我想看的,是老大人的金镶玉腰带,因为您坐着,就只看了扳指。”
赵老大人哈哈大笑,儿子的几个亲信幕僚中,展祁是最贫嘴的。赵老大人笑过道:“你好好的教,这玉腰带嘛,我给你留着。”展祁谢过,听赵老大人抚须道:“你把舌辨的文章,细细地给真姐儿一一讲来,这以后说话的地方,应该还不少。”
展祁逗乐子:“苏秦,张仪?”赵老大人又抚须笑起来:“这是你的事情,教得不好我只来找你。”展祁唯唯诺诺,想起来张士祯初教真姐儿的时候,是战战兢兢,兢兢又战战。富贵人家中,为子弟们训先生的,可不在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