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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打伞身后跟着,出门数步沈吉安先夸赞一声:“这石榴花林好。”偶然还有几点红花晚开在绿叶中,让人看到能想明白树树红花时,一定是盛景。
面上没有笑容,也不显冷淡地赵赦一直是有礼,听岳父说过,赵赦微有笑意:“要是天晴的时候,真姐儿最喜欢在这里玩耍。岳父既来,请安生住上几天容我好好招待。让真姐儿陪着园子里去,也是她最喜欢的。”
粗粗这么一听,沈吉安笑逐颜开,王爷相待果然是不错。想女儿在这花树下玩耍,一定是喜笑颜开。
离真姐儿院外有数步远,赵赦再道:“这就是真姐儿的住处,离我最近。有话要同我说,也极是方便。”
沈吉安用目仔细看,垂花门内是个三进的院子。沈吉安先就哦了一声,喜欢地道:“多谢王爷,这住得是极好。”进来花树锦连,初秋天气菊花大放,桂花犹浓,走在石径上,仿佛是另一个天地。沈吉安越看越喜欢,身边赵赦又指指旁边厢房:“这里给真姐儿派的厨子,大厨房上的东西要是不对她口味,由她自己做去。”
刚才还有火气的沈吉安脚底下有些飘,他千担心万担心的,就是先入为主知道赵赦不喜欢,怕女儿在这里受他不待见。为什么不送到京里去?应该是不喜欢,所以往旁边一丢不管了。现在再进一层院子,沈吉安是喜上眉梢,生意人哈腰惯了,对着赵赦很是客气地道:“王爷费心了。”
赵赦道:“这是该当的。”再往前看:“真姐儿出来了。”台阶上的廊下,绣万字不到头的锦帘高高打起,鱼贯而出的是七、八个大小丫头。分两班站立好了,打扮得天仙一样的真姐儿这才出来,等到父亲近前,蹲身行下礼来。
沈吉安至此,是哈哈要笑了。一把扶起女儿来笑着道:“父亲挂念你,所以来看看。”这一眼看去,沈吉安心里“格登”一下,狐疑地对着赵赦看过去。怎么真姐儿?消瘦如此。
装作看不到的赵赦,提醒真姐儿道:“请岳父房中去。”真姐儿不无尴尬,表哥不是待得不好,是有些地方不能让人接受。象是从自己病了,表哥也好上许多。虽然不知道下一次惹到他还是不是这样,可是此时他不错。一会儿父亲问起来,这话可不能实说。
实说沈吉安肯定担心,让赵赦知道,也不会喜欢。
房中坐下,沈吉安彻底糊涂了。真姐儿小脸儿尖尖,可气色还行。看她一身衣服,大红刻丝牡丹花的上等锦衣,首饰也是珠光宝气。还有房中摆设,玛瑙碗碧玉砚,以沈吉安这生意人来看,没有一件不是精品。只是女儿瘦得这样,这是为什么?
真姐儿坐于下首,赵赦和沈吉安对坐在锦榻上。沈吉安犹不敢坐,是赵赦再三让之才坐下。只顾着打量女儿和房里,不想身后一物“喵”地一声,把沈吉安吓了一跳。
回身一看沈吉安也乐起来:“这几只猫是真姐儿养的?”几只白猫雪白可爱,不然能全伏在锦榻上。赵赦笑,抓起一只小的给真姐儿:“这只轻,只抱着这只吧。”真姐儿也笑,接过来放在膝上,余下几只也过来,依在她裙边蹭来蹭去。沈吉安看在眼里,又放心好些。私下里窃想了,或许是真姐儿自己病了也不一定。
小雨淅淅一直在下,正厅上屏开芙蓉,宴摆奢华。除了真姐儿莫明的消瘦以外,沈吉安看不出来王爷待她哪里不好。眼睛看向厅上站着侍候的两个姨娘,陈姨娘早些又病了不能来,只有施姨娘和水姨娘在这里侍候。为表家宴郑重,赵赦让姨娘们来侍候。沈吉安对着姨娘们打量,妻妾自古不两立,看她们都年青又美貌,是她们给了真姐儿这孩子气受?
正厅上因为人少,只摆着两张几案。一张是赵赦居中坐,真姐儿侧边儿坐。沈吉安独坐另一张,见赵赦正挟菜给真姐儿,而且笑语殷殷:“看你瘦的,多用些吧。”
小厮丫头们在厅上侍候,上来一盘子菜,施姨娘接过,躬身布上。真姐儿手里掂着雪白丝帕,因擦拭嘴角沾染上菜汗。水姨娘看到,又陪笑送上一块新的来。真姐儿对她一笑接过,那神色中全无惧怕厌恶的样子。沈吉安看在眼里,王爷待得也好,姨娘们也恭敬。
“难得岳父前来,请多用几杯,”赵赦举杯先饮干,沈吉安把心思收回来,明天见到真姐儿,私下里再问问她。要是住得不好,回京里也行,回家也行。赵赦以前的倨傲,让沈吉安时常气得郁积在心。
一直吃到二更后,赵赦才让人送沈吉安去休息。沈吉安回到房中,软枕丝褥一觉到天亮。起来自己好笑,昨儿王爷盛情款待,吃多了这就睡过了头。
用过早饭正要往真姐儿那里去,一个服侍人提醒道:“姑娘上午在书房里念书,沈老爷要见姑娘,请往王爷书房里去。”沈吉安听得稀奇,这话昨儿可没有人提。他来了兴致盘问服侍的人:“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请的是哪位先生。”
“是姑娘进府没多久,王爷指了张先生,俞先生和展先生三位为师,上午常时在书房里。”服侍的人回过话,沈吉安喜动颜色:“可是号称名士的那三位?”把三个人名字一报,服侍的人应声说是。
沈吉安乐开了怀:“好好,认几个字也不错。”身为生意人的沈吉安,外面做生意时,会过不少位站柜台的老板娘,都是会认字也能做生意。
说到会认字,到底不是件坏事情。不过有女子无才便是德在前面作祟,世人不过是受影响。现在王爷肯请先生,沈吉安觉得这是郑重相待。